大元帅府。
燕不归的尸身上覆着白布,周围数十人失声痛哭。
“不归我孙儿……”
伴着一道苍劲而悲痛的怒吼声,已达九十高龄的大元帅燕洵,快步而来,他的身躯魁梧如小山,身着数百斤重的黑甲,周身汹涌着凌厉气势,自有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燕洵缓缓揭开覆在百步,看着兀自死不瞑目的燕不归,全身微颤,接着愤怒的咆哮声直冲云霄。
“我儿,你死的好惨!”
“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我会将他满门抄斩,灭他九族……”
燕洵周身杀机翻滚,厉声斥道:“先将不归孙儿的遗体,妥善安置,莫要急着下葬。本帅要用凶手及其家人全部人头,为我孙儿陪葬!”
“父亲所言极是!”
“我大元帅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敢如此犯我帅府,不杀不足以平愤……”
燕不归父兄众人,齐齐附和。
大元帅燕洵,六十年前便已达到九火灵台之境,统御天下兵马。纵然这些年来年事渐高,军权分割,仍旧执掌百万大乾铁骑,位列军方一号人物,官居一品,实力滔天,乃是大乾王朝最有份量的存在之一。
他最疼爱的幼孙被杀,可想而知整个崇安大都甚至朝堂,会发生多大的动荡。
“燕帅大人,太子请您速速入宫。”
这时,太子亲信快步入府。
……
东宫。
“太子,你一定要为老朽做主……”
孙太傅满脸肿胀,目中却是杀机密布,怒吼道:“老朽贵为太子之师,却被两个小辈这般冒犯,连白石都从中偏袒,何其可恨、可憎!他们这般冒犯我,可见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太傅息怒,本太子自会处理。”宣太子道。
他相貌文秀,气息温和,如同一位儒士,看向孙太傅的目光里,隐隐竟有畏惧之色。
此老素来火气极大,教导极严,宣太子都没少在他手下吃苦头。
“太傅稍安勿躁,此番不仅您受辱,更有大元帅幼孙身死,如此天大的事,绝不可能轻易过去。”
太子身旁的中年谋士,名为平万策,文士打扮,生着两撇八字胡,目中闪烁着精明干练的光,赔笑道:“殿下敬您如父,自会严厉惩治这些狂徒!”
孙太傅听的十分受用,神色稍缓,却还是冷哼一声,道:“太子若不为本太傅做主,老朽自当逐一拜会各路弟子,便不信偌大的崇安大都,没人能奈何得了那两个孽障!他们不死,老夫寝食难安!”
平万策眉头一皱,赔笑道:“太傅这是哪里话,殿下绝不会袖手旁观。”
“大元帅到……”
伴着门外唱喏之声,大元帅燕洵大步而来,周身黑甲铿锵作响,微微躬身道:“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宣太子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忙道:“大帅万勿多礼。”
“燕帅,你来的正好!”
孙太傅冷笑道:“萧默小儿杀你幼孙,根本没将你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放在眼里。在这件事上,我们自当共同进退,绝不能让朝堂内外看扁。”
他对大元帅说话,都是声调冷厉,丝毫也没有礼数可言。
燕帅冷冷瞧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来人,带太傅下去好生休息。”
宣太子道:“太傅放心,本太子这便与大帅商议此事,给您一个交代。”
孙太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离开大殿。
迎燕洵落座后,宣太子叹道:“不归兄身死,实在令人无比愤慨,扼腕叹息。大帅以为,此事当如何处之?”
燕洵森然道:“本帅要灭了这小子九族!”
宣太子道:“好!有大帅这句话,本太子便明白该如何处置。这便立即派人,前往大乾学宫,缉拿凶徒归案!”
“殿下稍安勿躁!”
平万策忽然道:“燕帅幼孙身死,的确令人愤恨,如此血仇,也不可不报。因它既关乎燕帅于幼孙之爱,亦关乎大帅近百年来,在大乾王朝立下的赫赫威名。但兹事体大,倘若冒犯为之,反而引火烧身。”
斯言,令宣太子和燕洵微微动容。
宣太子奇道:“先生何出此言?”
“参与此事者,共有三人。一为萧默,于一个月前大乾学宫新生大比中大放异彩,被誉为史上最强新生。二为骆仙兰,白石老人之爱徒。第三人,更是白石宫主本人。无须微臣赘述,二位都清楚此老在大乾王朝的份量。”
宣太子和燕洵沉默下来。
白石老人修为臻至改命境,不仅是大乾王朝最强大的存在之一,更是帝王之师,身份贵不可言。他与朝堂保持距离,纵然八位皇子纷纷抛下橄榄枝,也都敬而远之。
但他的影响力,却足以牵动朝堂的走向。
“白石老人显然对这位史上最强新生格外看重,连孙太傅都被他严厉惩处。我们若是直接动手,等于与白石老人,乃至整个大乾学宫直接敌对。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两败俱伤之局,此其一也。”
“殿下也明白,其他各位皇子都在绞尽脑汁,等待太子犯下过错。一旦举事,等同于授人把柄,太子必将陷于极端不利之局面,此其二也!”
燕帅肃然颌首,道:“平先生所言极是!本帅先前盛怒之下,不曾仔细考虑,此事牵连重大,的确不可妄动。”
如今的大乾朝堂,八子夺嫡,党争异常激烈。
大元帅燕洵,乃是皇后之父,算起来,宣太子乃是他的外孙。
正因他的支持,八子夺嫡中,宣太子始终处于领先位置。
“再有,七公主对萧默,似乎十分喜爱,甚至扬言要求帝君下旨,为二人赐婚。”
平万策又道:“我等向萧默出手,也是直接与七公主为敌。”
二人又为之色变。
帝君对七公主极度宠溺,几乎不会拒绝这个宝贝女儿的任何要求,八位皇子一直都在竭力获取七公主的信任,太子自然更不例外。
此事若再加上一个七公主,那便更加难办了。
“这萧默如此不简单么?”
宣太子眉头大皱,道:“但不归兄乃是外公最疼爱的孙儿,此仇此恨,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