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蕴醒时，洛子商已经穿戴好，坐在书案前，手中捧着一卷书册。
室内温度暖和，李蕴只着中衣，她玉足踩在花纹繁复的绒毯上，更显雪白小巧，她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灰，在铜镜前挽了个发髻，插上一支白玉簪，镜中人素净淡雅如栀子的气质便显出了个十成十。
婢女映绿在饭前端了汤药给她，李蕴蹙着柳叶眉，一口气喝光了，舌根发苦，对面洛子商笑着喂了个蜜饯给她，才压下了苦味。
洛子商早上晨练后便用了早膳，他见李蕴在船上半月消瘦了许多，知道她一喝药便吃不下饭食，便特意留在房中盯着她喝完了一碗米粥，两块白玉糕。
李蕴见他今日在家，不由问道:“夫君今儿不出门么？”
洛子商颔首，“我昨日已经在节度使面前露了脸，便轻易不再在外露面，对外我是李家商户的拥趸，一介白商，宅子都已置办好了，就在夫人的李府隔壁，中有小门打通，昨晚我便是从那边过来。”
李蕴从不过问他筹谋之事，他每回告知也只告诉她一点，点到即止，不会告诉她他的用意是什么，他下意识避免了李蕴沾染那些污秽龌龊之事。
李蕴呷了口清口的花茶，柔声问:“那夫君，我如今的身份？”
她太了解洛子商，在他主动开口之前，就先配合的询问。
洛子商拿出锦帕擦拭了下她沾水后红润的嘴唇，才慢条斯理道:“夫人是荥阳李家的小姐，来徉州考察生意，预备在此开分铺，与在朝廷官至二品的远房表哥有婚约，来年二月完婚。”
李蕴细眉微挑，“表哥？”
洛子商道:“不重要，没人去真的探查你官至二品的远房表哥是谁，就算查了，也要一两月，届时此地事情已了，我们已回荥阳了。”
李蕴嗯了声放下茶杯，垂眸看着洛子商手边书册下压着的一卷薄纸，纸的背面渗出颜料，让李蕴有点好奇。
“这是？”
李蕴纤细白皙的手指已经放上了纸面。
洛子商眉心一跳，下意识遮掩道:“没什么，一些人物画像，为了认一认徉州大户的面孔。”
李蕴并不拆穿他，他每次一撒谎，拇指和食指就会不由自主的不停摩挲，何况，书案上只有一张薄纸，他的理由未免太敷衍了些。
“我看一看。”李蕴实在好奇，她直觉这张薄纸与他筹谋的事情无关。
洛子商松开了摁在纸面上的手，无奈道:“你看。”
李蕴在看见薄纸上的画像后，心脏猛然一紧，画像上的女子一袭粉衣，眉眼与她有三分相似，皮相淡雅如春日湖水，一见便让人生出几分好感。
她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她听洛子商提过一两次，他儿时隔壁邻居家有个喜欢石头的小姑娘，他第一次提起是在她刚捡回他不久，第二次提起是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洛子商心中的白月光，李蕴心中抽疼，她本以为只是他的年少过客，却没想到他不仅念念不忘，甚至编了借口，骗她以未出嫁小姐的身份在徉州行商，是为了以未婚公子的身份接近心上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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