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橙低头仔细看菜单,霍竞川点好的菜已经打上了勾,最便宜的是鲜菌汤,五毛钱,其余均在八毛到两块五之间,红烧蹄髈,八宝片皮鸭,香露乳鸽,糟溜鱼片,油泡响螺球,芙蓉鲜虾仁,豉汁蒸排骨,茄汁牛肉,云腿烟枪鱼,滑牛肉汤,外加一道素菜炒时蔬,总共十菜二汤,酒是五粮液,饮料桔子水。
“怎么样,合适吗?”霍竞川从未在如此高档的饭店点过菜,不过他也没怵,将预算告诉餐厅工作人员 ,由工作人员推荐菜品。
“合适。”陆西橙比出一个大拇指,“非常棒。”
这样的一桌席面算上酒水差不多在三十块钱以内,规格高,却又不会显得奢靡。
服务员在边上耐心候着,孔雀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一般只接待高级领导干部,能在这里举办婚礼的都是家里关系硬又不缺钱的顾客,他们的服务态度自然不会像外面的国营饭店那样用鼻孔看人。
直到面前这对新人讨论完了,他才出声询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陆西橙把菜单还给他:“加两道餐后点心,就蝴蝶酥和银丝卷,可以吗?”
“当然可以,如果您现在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为您买回来。”他们饭店西饼屋的蝴蝶酥名声很响的,自己去买要排老长的队伍。
“好,那就谢谢你啦!”
提着点心走出国际饭店,闻着浓郁的黄油和奶油的甜香,陆西橙忍住拿出一个蝴蝶酥先尝起来,蝴蝶酥外表像一只张开的蝴蝶,色泽金黄,咬上一口,酥脆的要掉渣。
霍竞川大手摊开替她接着那些渣渣:“少吃点,回去吃年夜饭。”
“好吃嘛!”陆西橙小嘴塞着鼓鼓的,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蝴蝶酥比她后世吃到的味道还要好,酥皮是松脆的,白糖是焦香的,难怪听以前沪市的老饕说“一进烤箱香遍黄河路”。
蝴蝶酥有巴掌大小,陆西橙吃了半边蝴蝶翅膀就半饱了,剩下的给霍竞川吃:“你尝尝,我做不出这样的点心。”她烤蛋糕烤小饼干没问题,这种地道的起酥非常考验功夫。
霍竞川三两口吃了,顺便把陆西橙掉的渣渣也吃掉:“确实很香。”就算他不爱吃甜食,这点心吃几块也能接受。
“快点儿走,带回去给我妈妈她们吃。”陆西橙把手塞进霍竞川手里,两条小细腿倒腾得飞快。
“来得及。”霍竞川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脖子里两个小花苞一甩一甩的,手痒得又想捏捏。
他说来得及肯定来得及,两个人赶在三点前到了爷爷奶奶家的小院。
路上,霍竞川还去土杂店买了一堆烟花爆竹,原本,运动刚开始头一年,是不允许放爆竹贴春联的,在那样的政治高压下,全城寂静无声的除夕日一到初一零时,各家窗户都伸出挂有鞭炮的竹竿,瞬间全城鞭炮齐鸣,震耳欲聋。
民心民风不可违,春节对于国人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不止普通老百姓要过年,上头的领导干部也要过年,后来便也放松了这些事的管控。
自行车才停下,陆西橙就灵活地跳下了车:“乐乐,朵朵,看我给你们买什么好吃的来啦!”
“姑姑!”
“姑姑,是蝴蝶酥,我都闻到啦!”两个小小姑娘围着小姑娘打转,陆西橙拿出一块来,“坐到桌边,两个人一起吃,哥哥呢?”
“哥哥在厨房帮忙烧火,我们也有择菜哦!”她们也劳动了呢!
“乐乐和朵朵真棒,姑姑亲一个!”陆西橙在两个小朋友脸上各香了一口,招呼霍竞川过来照顾她们,她去厨房瞧瞧。
年夜饭几个妇女同志准备得差不多了,往年陆家不一定能凑齐这么多人,因为严弘毅父母家也要过年,今年因为有新女婿上门,所以严家特地把年夜饭放在小年夜吃。
“你们回来的正好,准备开饭了,竞川呢,让他把大桌子去挪一下,叫上你哥你姐夫。”蒋素绢把最后几个菜盛进碗里,吩咐女儿。
“好的。”陆西橙又哒哒哒跑出去。
不用她说,霍竞川已经又扛起了那张巨重的圆台桌,陆西橙待他放稳后凑到他身边:“真厉害,晚上吃多两碗米饭。”
“那你吃几碗?”霍竞川看了眼认真搬椅子摆放的陆云谦,小谦都能吃一大碗饭,她的饭量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这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以后如果有儿子就懂了,很愁人了的。”
霍竞川没做声,他儿子不就是她儿子?
“你俩还站着干什么,赶紧来帮忙端菜,小谦,去隔壁邻居家叫爷爷奶奶爸爸大姑父他们回来。”曹琴和陆南绯端着菜走出来,大年三十就是各种串门,他们家还没开席,别人家先吃上了,几个老爷们都跑去凑热闹,比较比较谁家吃的好,太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