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风大啦,树都没动。”不过陆西橙还是挑了件红色马甲裙搭配,喜庆点儿,“我要换衣服啦,你先出去。”
霍竞川抱着她不放,反而转身坐到了炕上,陆西橙被他带着,坐到他腰上。
“喂,你听到没有!”陆西橙去掰他的大手,可她是什么力气,他又是什么力气,掰了半天,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你还要不要订婚啦?”陆西橙索性摆烂,窝进他怀里。
“要。”男人嗓音带着笑意,手解开她一颗鲜红纽扣,“我帮你换!”
“我自己换。”
“不要,我帮你。”
……
最终谁也没落着好,霍竞川的衣服皱了,胸前还刻了两个清晰的齿痕,陆西橙精心梳起来的辫子乱了,唇膏一点儿不剩。
等陆西橙用搪瓷杯装热水给他熨烫平整衣服,霍竞川捏着唇膏笨拙地帮她涂抹:“不涂也好看。”
陆西橙手指灵巧地在发丝间穿梭,重新编出一根漂亮的蜈蚣辫,红色缎带系在末端,蝴蝶翅膀一样飘逸灵动。
“不涂你不老实。”
霍竞川轻笑,涂了他就会老实了?小笨蛋!
涂完唇膏,又亲手帮她穿上小皮鞋,霍竞川才带着他漂亮的未婚妻出门。
没错,未婚妻,从今天开始,他们是未婚夫妻了,未婚的夫妻,未婚是形容词,夫妻是名词,橙橙教过他,名词是中心词,所以,舍去形容词,他们就是夫妻。
“喂,你能不能别这么笑,好傻!”陆西橙嫌弃地瞥一眼笑得春风满面的男人。
她酷酷的霍哥哥去哪里了?
俩人笑笑闹闹走着,路上,一个男人正在抽烟,伛偻着腰,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头发乱蓬蓬,霍竞川挡在陆西橙旁边,和他擦肩而过。
徐晋杭透过长长的额前刘海向前看去,少女身姿窈窕,步履轻盈地走在高大男人身边,她说话时会仰起头,脸上带着灿烂明媚的笑靥。
他不止一次地回忆他们的初见和火车上的意外相逢,为什么那么好的机会他没有把握住?
沈安宁站在他身后,也遥望着霍家的方向,真热闹啊,听说队里的干部都去了,不过是订婚,就这样兴师动众。
她结婚时呢,一床铺盖,一个漏风简陋的屋子,大队上人的指指点点。
沈安宁勉强挤出一丝笑,没关系的,她要的本就不是现在短暂的幸福,她要的长长久久的荣光。
徐晋杭昨天回来和她说了,往后家里不会汇钱,因为他们要考验他,让他学会成长,她理解,这是大家族培养下一代的方式,宝剑锋从磨砺出,不像那个陆家,溺爱子孙,宠着惯着,注定没出息。
被宠着惯着的陆大小姐一走进霍家小院就甩开自家未婚夫直奔厨房:“李奶奶,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橙橙来,我给你做了枣糕,你爸说你肯定又起晚了,我放在锅里温着呢,你吃点,一会儿就吃饭了。”
“好!”米粉蒸的枣糕蓬松,上面嵌着红枣碎,又喧又软,陆西橙捧着啃了一大口。
霍竞川从外面进来,见她这样,刚才是谁说涂了唇膏要注意的,遇上吃就什么都不管了。
陆西橙瞪他一眼,看什么看,不给你吃。
来帮忙整治饭菜的妇女们都会心一笑。
中午开席,受邀的村里人一个个拖家带口来,堂屋摆了两桌,这两桌位置固定好了,院子里摆了四桌,男人们呼朋引伴跟相熟的兄弟坐到一处。
女人在男人自家男人坐定后,也带着孩子找地方坐好。
大队的习俗,吃席一般只去家里重要的家庭成员,要不然每家每户少则五六口,多则十几二十来口人,根本坐不下。
不过今天霍家的菜实在太好了,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孩子们哭着闹着要来,陆姐姐说了,会给他们分糖吃的。
孩子们都来了,家长也都跟着,坐不下他们自带长凳,霍竞川院子大,找空位挤挤就好了。
不讲究到不到点,人差不多齐,陆国平站起来说话。
他走到堂屋门口,比了个手势,大伙都自觉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今天是我小女儿陆西橙和小女婿霍竞川订婚的日子,我先替他们谢谢各位相邻,叔伯兄弟朋友们来捧场!”
他端起陆东青递过去的酒一饮而尽,下面一片鼓掌声。
“另外,也是为了感谢大家长久以来对竞川的关照。”
他往后看,霍竞川起身,走到他身边站定,陆国平拍拍他的肩膀:“这孩子,命途多舛,还能这么优秀,我相信他,会真心待我的女儿,”话语一顿,陆国平视线转向霍竞川,“竞川,你自己说,是不是?”
“是,我跟您保证,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橙橙受半点苦!”霍竞川郑重承诺,声音分外坚定。
他不会华丽的表达,只在心中默默发誓,他会爱她护她,至死不渝。
坐在旁边的李奶奶和钱大娘摸着眼泪,这孩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杨继忠和王春才坐在一处,也不像平时插科打诨、嬉皮笑脸,他们川哥对嫂子可真是要把心都掏出来了。
杨继忠突然后悔,他送的礼物会不会害了川哥?
知青点众人也来了,挤在林舒他们一桌,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第一次对川哥有印象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陆知青被个神经病妇女打了,川哥带着他们去找场子,给人打得七零八落不说,还把屋子踹塌了,应该从那时候开始,川哥就看上陆知青了吧!
张嘉宁释然地低头笑了,笑自己是个井底之蛙,笑曾经他居然还嘲笑他,笑……徐晋杭那个蠢货。
十个徐晋杭捆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霍竞川。
张嘉宁更加庆幸,他及时回头是岸,没有怂恿徐晋杭对陆知青做什么坏事,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