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熟悉的玉米地里,妇女们边干活边聊天,预计这块地这两天就能收完。霍竞川站在不远处看,她不在。
他去了其他几个知青干活的地里,都没有人。不在知青点,不在田里,她能去哪儿?
他朝出村的路走了很长一段,没人,以她的速度,他不可能赶不上。
她也没有去找过老支书。
找不到人,霍竞川焦躁的像头困兽!
……
“橙橙,你热不热,喝点水休息一下。”河另一侧的一块田里,陆西橙坐在一块小石头上喝水。这块地里有几垅玉米杆被人先砍了下来,陆西橙就坐在地上掰,小小的一团被前面大片玉米挡住,她速度不快,挑玉米的汉子说她这些快下工的时候给她一起挑,所以霍竞川去问了记分员,今天没有她的工分记录。
陆西橙摸摸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肚子空荡荡的,她今天却什么都吃不下,早上只喝了两口粥,白天偷偷吃了一块巧克力补充体力,但现在还是手脚发虚。和上辈子一样,她是典型的不能饿体质,一饿就难受,所以她从来不节食减肥,顶多吃热量少的食物。
“橙橙,走啦,下工啦!”林圆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今天怎么回事,没精打采的,真的没生病啊?”要是生病就糟了,这队上不知道有没有医生。
陆西橙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累,我们快走吧,我想回去躺会儿。”可不是累嘛,她往常一天也干不了两个小时,但是今天她和林圆一起,她再磨洋工也干了六七个小时,手都划破了好几处。
拖着疲惫的步伐往村里走,路上碰到徐晋杭张嘉宁也下工,徐晋杭一看到她就上来问:“陆知青,你也下工啦,今天掰了多少?”
陆西橙摇头,她没力气说话。
张嘉宁见她背着包和水壶,忙殷切地抢过来:“陆知青,你东西让徐哥帮你拿吧。”把包和水壶都塞给徐晋杭,徐晋杭笑笑,接过来。
陆西橙简直无语,但这两个人拿着她的东西走在她的前面,她快走几步想追,他们比她还快,她现在不舒服,就随他们去了。
从村里到知青点的一条路上,远远的,陆西橙就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儿,她有点心虚,低下头,换到林圆另一边,林圆莫名其妙,“你干嘛?”
“我手酸,快走!”呜呜呜,没看见她没看见她没看见她!
男人视力好的很,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锁定了她,他还看到,她的包和水壶被同她一起的城里知青拿着,那男知青还时不时往后看她,眼睛里都是笑。
她还躲他!
霍竞川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内心愈加烦躁和心慌!看到她进了知青院子,他才转身离开。
顾不得自己刚回来身上脏,和林圆说了下晚饭不吃,陆西橙一进屋就趴到炕上,抱着大熊猫使劲搓揉。
他为什么等在那里?
他刚刚什么表情?
早上梆子来说没要到钱包,他自己还给她,刚刚怎么不还?
陆西橙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胃越来越难受,她干呕了几声,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身体不舒服,她没睡一会儿就醒了。昨天中午写好的汇报报告还没有给大队长送去,陆西橙穿上鞋走出屋子,前院,有人在收拾灶台,有在准备洗澡的,有在洗衣服的,陆西橙有点害怕,想找人一起,但大家好像都挺忙。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乡村小路寂静无比,路边的树影被拉长成各种扭曲的形状,陆西橙捡了一根棍子敲敲打打给自己壮胆。
“刷!”一个东西从她面前穿过去,速度极快,陆西橙往边上躲,突然,一只大手圈住她的腰,她要尖叫,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陆西橙吓得魂飞魄散,举起棍子劈头盖脸就打。
棍子敲在来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随即被抓住扔掉:“是我!”
陆西橙惊慌失措,哪里听得见,她伸出手指在来人的脸上一顿乱挠,两脚乱踢,身体胡乱扭动,像一只刚被抓住的小野猫。
霍竞川上下被攻击,只得将她紧紧禁锢住,嘴唇凑到她耳边不断低语:“是我,别怕,是我!”
熟悉的冷冽的嗓音伴随男人温热的气息钻入耳中,陆西橙总算稍微冷静,她惊魂未定,又精疲力竭,身体软软地坠下去,被男人一把抱住。
“你怎么了?”男人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急切,陆西橙转头,他的脸陷在昏暗的月光下,侧脸线条凌厉分明,看不太清神情。
胃部的不适加重,她弯腰干呕,纤瘦的脊背靠在霍竞川怀里,脆弱的让他心惊。握住她一只冰冰凉的小手,他声音很柔:“好点了吗?”
陆西橙点头,他把她抱起来,走到一块空地,放下,想问她怎么了,陆西橙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没吃晚饭?”霍竞川看她。
陆西橙垂下脑袋不说话。
“中饭呢?”
她还是不说话。
霍竞川剑眉皱起,语气有些重:“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这次她倒是开口了,只是声音像小猫一样:“给大队长送报告。”
这么晚送什么报告!霍竞川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想开口训斥她两句,就听到细细的啜泣声。
霍竞川胸口的气顿时被戳没了,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好了,报告明天再去送,太晚了,大队长不会怪你的。”
胸前的小脑袋点了点。
霍竞川轻笑,用手擦她的脸:“哭什么,嗯?”
他手粗糙地很,擦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生疼,她躲开,整个人却被拥入一个宽阔的胸膛,男人箍在她腰间的大手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给她。
陆西橙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在那个胸膛里蹭了蹭,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发出小奶猫的呜咽声。
霍竞川脑中嗡嗡作响,一整天的焦灼、疲惫、烦躁、担忧、心慌尽数散去,只有怀里这具娇柔的身体侵蚀着他所有的感官和灵魂。他低下头,深深将脸埋进她浓密的发丝中,轻声唤她:
“橙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