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茶楼里人声鼎沸，冷不丁传来震耳欲聋的闷鼓敲击声，惊得满座疙瘩顿起，只静了一会，议论声更甚。
“向生门时隔五年一次的选试要开始了..”
“那可不，上次的新试大家还记得吗？听说秘境内有应试者突然暴走，当场殒命！”
“也不知道这天机阁为什么每回都替向生门宣传招揽，是想拉拢这第一道门吗？”
“哎，不知道这回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
坐在邻座那位身穿淡灰布衣的姑娘似乎对这些八卦十分感兴趣，边喝茶边吃点心，听得叫一个津津有味，直至楼下传来的锣鼓声响盖过了这楼内大大小小的动静，她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看向楼下那不大的擂方台。
楼下聚集了不少人，全围着那擂方台，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还全是一副翘首以盼的神情。
“锵——”锣声响，“今日是向生门五年一次的选试大会，规则相信大家也都清楚了，我也就不重复了”
“如今道门林立，法派众多，但身为道门之首的向生门，向来不吝法宝为想要一试的人创造机会”
擂方台上的主持人说到这，又不免的要举上那家喻户晓的故事了。
“资质测验是块入门砖。灵眼，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二百年前一位少年跋山涉水来到太台山想要拜师学艺，但想要进入向生门那得先有灵力是不是？可他不甘心啊！听说灵眼能聚灵，激发人体内的潜藏灵力。当测验轮到他时，他屏心静气，感知体内的灵力，一时间丹田发热，这可不，周遭的灵眼灭了一盏！虽说一个很少，但人家成功了不是？”
“所以啊，试试还有机会，那你不试不就连机会都没有了吗？”
台上主持人目光一变，“言归正传，资质测验过后是秘境试炼，秘境过后就是幻境，秘境若是过了，幻境那还不简单吗？前途无可限量啊！现在机会来了，还等什么！？”
台上主持人侃侃而谈，说的天花乱坠、绘声绘色，堪称洗脑，着实吸引了不少人。
“那我们上哪去报名？”有人提出疑问。
台上主持人一听，笑了：“只要在这签下名字，明日卯时在太台山脚下集合即可。”
伴随着主持人不断的鼓动吆喝，想要一试的人只更多。
那些人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资质，一股脑的涌上去在纸上写名，个个梦想着自己通过选拔后大有作为，飞黄腾达。
“姑娘，不去试试吗？”邻座的大伯好奇的望着这个一直关注着楼下动静的灰衣姑娘。
灰衣姑娘回答道：“我资质平平，就不参与这些了，活在当下嘛，喝喝茶吃吃点心，就很满意了。” 说完，她低头抿了口茶。
另一桌有一个穿着深红色缎绸的女子，听到那灰衣姑娘的话，似是不赞同般轻轻摇了摇头。
邻座大伯听了回答，伸手摸了摸胡子，说：“当然，人各有志，但试试说不定还会有另一番天地”
灰衣姑娘没有反驳，倒似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只默默拿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
那穿着深红缎绸的女子在一旁吩咐自家丫鬟：“翠竹，你去订间厢房，我们明日去太台山试试”
“小姐，被老爷知道怕是要打死的呀！我们回去吧，这边人多，也杂，不安全”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先斩后奏懂不懂？等我入了向生门他还能把我劫走不成？快去，等下没订到厢房我就该罚你了。”
“是..”
那丫鬟咂巴着嘴无奈的快跑出去，大概也是怕耽误了时间吧。
坐得也够久的了，灰衣姑娘吃饱喝足，从兜里掏出些银子放到桌上，步伐轻快地下楼。
出了茶楼路过擂方台时，她顿了顿脚步，随后从兜内掏出一张写有‘段乐’两字的小纸张，漫不经心地走了上去。
茶楼二楼窗台上的那位大伯看着这场面，像是被逗乐了般，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笑着，他起身摆弄了一下衣服的皱褶，吹了个口哨转身从二楼窗台跳了出去。
四周茶客乍然，纷纷探出头查看，却没发现踪影。
翌日，卯时还未到，已有上百人在此等候。随着时间的流逝，来者只更多，大家各抱成一小团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和抱负，聊的全是未来、满是希翼。
太台山高险雄峻，直耸云天，山内丛林密布，险崖断壁，平日人烟稀少，鲜有观光之人，入内寻求刺激者不少，但全都失败而归。
夏日的太阳格外猛烈，日光渐热辣，太台山脚下那本不茂密的树下几乎都聚满了人。终于，从山路下来的转弯处缓缓走出三个身影。
其中两人身着普通长衫，而走在最前边那一人身穿朴素样式的淡蓝色长衫，淡雅轻奢，束发衣整，衣裳轻飘飘的，走动起来衣摆随着步伐晃动，只让人觉得有仙人风范。
只见他踩着轻快的步伐，手里十分小心的捧着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且朴实无华的灰色袋子，也许是乾坤袋。
他挑了一块较大的空地，伸手扯开缚着乾坤袋的金线绳，抬手对着乾坤袋比划了几下，其余二人各捏语诀，合力注入灵力，一方灵阵骤然出现，而灵阵上浮动着大大小小的灵眼。
整个灵阵散发着白光，点点金光追着正周转不停的灵眼。
昨日那主持人带着小厮也来到山脚下，‘咚咚咚——’，鼓声起，议论声消散。
主持人拿着花名册，开始校对名字称谓，每喊到一个名字就叫那人站到灵阵中感受体内丹田气息。
灵眼感受到灵力就会自行震碎，震碎的灵眼越多，代表体内灵力越纯厚。
前面一连试了好几个参选者，灵眼愣是半点变化都没有，开始主持人还会宽慰几句，后而渐趋麻木，偶然遇到几个能让灵眼震碎的，他也真心诚意的送上祝福。
还没轮到的人也无聊了，边关注上边的动静边和四周参选者互相试探虚实。
有人天生灵力，而有人后天机缘巧合修得灵力，更有甚者利用歪门邪道获得灵力。当然，后者是极其令人不齿的。但世间绝大部分人生来平凡，终其一生却也只能是个普通人。
“杜泽安！”
上头传来叫唤声，但周围人似乎对这名字有点印象，一时间热闹起来。
“这不是杜家那位体弱多病的三公子吗？”
“杜家？就是那个文臣家族？当今圣上对杜家似乎颇为倚重啊”
…
上边传来二次呼喊，附着大大小小的议论声，那少年快速答到，摇着扇子快步走上前。
他站在阵法中间，虚晃一下将扇子收回，接着闭上眼睛，只一会，四周灵眼快速转动而后齐齐炸裂，足有一半的灵眼破碎，可是目前为止灵力最纯厚的应试者了。
震碎的灵眼会在下一个测试者上来前重新汇聚碎片，组成一盏完好的新灵眼，完全看不出碎裂过的痕迹。
站在上边的那几人，可算是露出了微笑，看着他直点头，眸间全是探究和欣赏。
灰衣姑娘坐在林荫下的大石块上，听着周遭只言片语，始终一言不发。
她将上面的动静尽收眼底，抬眸打量了下少年，转而偏头看了眼正站在她身边同样盯着上边动静的高贵公子。
她伸手从腰间摸出一黑色颗丸，放到嘴里咀嚼几下，接着没忍住蹙眉，整个小脸皱巴拧在一块，极其小声的：“嘶..还挺苦”
“这灵眼碎了这么多，厉害呀”她看着那少年不禁赞叹起来。
右侧传来幽幽的声响，“切..这有什么，本少爷也可以。”声音虽不大，但他们距离不远，她能听见。
段乐闻声看向右边那位说话的公子，轻笑着，“真的吗？像我就不行。哎，果然我就是来陪跑的，我还怕我连资质测验都过不了呢。”
那公子显然注意到了她刚刚的动作，问：“你刚吃的是什么？”
她满不在乎的，伸手又拿出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颗丸，“你要吗？”
很快的，她又接上，“治气血的”
那公子后知后觉：“失礼了”
她没忍住笑了，道了句：“唔..最近睡眠不太好，吃一颗养养精神气，顺便提提神”
还没等那公子说话，上边便传来呼喊。
“段乐，上来，该你了”
她一听，赶紧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麻溜的跑过去，边跑边喊：“来了来了，在这呢”
她走到灵阵中，凝聚内力，气沉丹田，用呼吸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寸骨骼经脉，清晰的感受着体内沸腾血液的流动，一股热流凝聚在丹田处，隐隐发热，似要喷薄而出。
“呼..希望会过”
她闭着眼睛静静站着，闷热的天吹来一丝若有若无微凉的清风，高高束起的马尾轻轻晃动。
慢慢的，她感觉到了体内流转的灵力。
最近的灵眼感受到了来自灵阵中那个人的灵力波动，它像是被牵引般缓缓靠近，然后小小‘嘣’的一声，一盏灵眼炸开。
段乐睁眼，哑然的看着眼前那颗炸裂了的灵眼。
可以说，她是目前为止资质测验中灵力最低的，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出面上的表情，没人知道她现在是开心还是失落。
那主持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甭管段乐什么心情，夸就完事了！
“呀，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资质测验通过了，这灵力可再修，未来可期呀。现在入门砖已经踏上了，就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呀”
段乐一听，可不是这么个理么？这灵力可以后天再修，起码她现在通过了资质测验呀。
思及此，她答道：“谢谢，现在是要到那边再写名字么？”，看到主持人点头后，她走到大鼓旁，手执毛笔，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虽说是一笔一划，但纸上留下的笔迹潦草而无章，一眼看过去着实看不出这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下一个，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