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吗？”严戈的身体也转了过来，视线紧紧锁在前方，那里是无边无际的黄沙，黑暗夜空高悬头顶。
段乐点头：“严队，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只是我的幻觉。”
张伟星扶好背上的郑平安，闻言也扭过头来，不解道：“什么？看见什么了？”
镜生站在段乐身边，目光直视前方，应声：“是真的，画面闪了闪。”
段乐皱着眉头：“似乎不是海市蜃楼。”
荒漠上灌木几丛，风吹过杂草滚动，沿路走来的脚印几乎被风沙掩盖。
严戈当断则断，说道：“还是快出去吧，万一追兵又赶过来。”
几人凭着记忆沿路一直走，好久才找到门，回到现实。
他们把那个职员的尸体带了回去，放在天台上盖着白布，其他职员隔着透明玻璃伸头朝外望，又被领导笑着劝回去。
邓高看了眼张伟星身上背着的人，手紧紧握成拳，眼眸死死盯着那个缺了一块的栏杆，沉默着。
秦司磊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邓高将郑平安抬到地上，扣出他耳后的芯片，交给严戈。严戈将芯片放到透明小袋里，装进背包。
王阳走上前：“刚刚总部发消息，希望中学那块地被买下了，需要我们尽快处理。”
严戈：“时限。”
王阳将腕表打开，手指拨动弹出一个显示屏：“这周内。”
严戈抬头望，天色不算太晚，他抬眸望了眼段乐，无声询问。
段乐点头：“我都行。”
正好她也有些事要问小女孩。
严戈让邓高带着郑平安上了直升机，交代王阳留在原地配合警方调查取证。王阳是这方面的老手，问起原因那是信手拈来，嘴上都不带停。
说的言词诚恳，证据确凿，让人找不出毛病。
等这边处理完，几人又等来了一架直升机，四人登上座位，朝着目的地进发。
严戈戴着降噪耳机，用手机短信给她发消息。
【这个号是我朋友的，安全。】
【你有把握吗？】
段乐回：
【百分百。】
小女孩看着不像会找事的，并且她应该是会站在自己这边，段乐对此保持乐观的态度。
她又想起，那天小女孩向她提出了一个请求，把从医院带出来的小朋友带给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严戈又打字：【行。】
段乐闭目养神，她回想着细节，笔仙重伤之后，藤蔓连着她的心脏一起毁掉，几乎是濒死的瞬间，她对外界的感知减弱，丝毫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笔仙的血能开启青铜门，他会跟玄机有关系吗？笔仙曾失忆，忘记自己的过往，又联想到医院里的遭遇。所有小孩都没有姓名，笔仙也会是其中之一吗？
但为什么潘吉显得如此不同？
是因为圣子，所以待遇规格不一样？
这点存疑。
从这里到希望中学有一段距离，段乐放缓呼吸，靠着背倚慢慢睡着了。
严戈盯着她熟睡的侧颜，第一次感觉到事情的棘手，段乐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她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最初的开始，他就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才选择让她参与进来，他觉得段乐会带来变化，事实上，也确实没差。
现在想这些已经无益了，事态的发展开始失控，他不确定现在还能不能如预想的那般发展。如若不能，被牵扯进来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移开视线，看向辽远的地平线，火热的斜阳从窗外照射进来，为他蒙上一层金色的暖光，他正低眸审视这个世界。
过了好久。
“到了。”严戈喊了一句。
秦司磊拍拍段乐的肩膀，将人从睡梦中摇醒：“快醒醒，我们到了。”
段乐眯了眯眼，一抹阳光刺进眼底，她觉得有些灼热。她抬手捂着眼，身体还是有些疲倦，就像是剧烈运动后的酸软麻木，一如之前宋易闻打她的那样。
“走吧。”她揉揉眼睛，摘下耳机，走下了直升机。
几人轻车熟路，越过校园前门，直达目的地。
越过门，这次几人同时到了足球场，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充满恶意的小孩。
眼前烟雾弥蒙，四栋楼均立在眼前。
但不同的是，有人说话了。
“谈谈吧，条件。”
小女孩说道。
段乐朝严戈看过去，严戈却并未说话，反而将话语权交给她。
段乐答道：“希望中学这块地已经卖出去了。”
小女孩幽幽的声音传来：“说重点。”
段乐又瞄了一眼严戈，对方并不打算理睬。可能感受到段乐的无助，严戈这才补充道：“希望中学有可能重建，这要看我们是否达成了一致意见。”
小女孩静了一瞬，只道：“知道了，我守护了这个地方几十年，也有了感情，那就重建吧。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可能要单独聊聊天了。”
严戈：“请便。”
话音刚落，原地忽生一阵大风，将段乐卷了起来，等再次睁眼时，段乐又来到了小女孩的房间。
只是，这次不一样，她的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星座塔罗牌。
小女孩盯着她好一会，说话了：“你有事要问我？”
段乐点头。
小女孩安静的等着，却始终听不到下文，于是她暗示道：“你想问什么？”
段乐：“笔仙是有人故意安插在我身边当眼线的，对吗？”
小女孩凝视着她，不答。
段乐又问：“玄机青铜门里的那条巨虫体内的金丹，是什么？”
小女孩还是望着她不说话。
段乐还在说：“我在沙漠看到的高楼，不是幻觉，不是海市蜃楼，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小女孩嘴角默默勾起笑，满意道：“你终于注意到了。”
段乐不语，她一直觉得，异世过于单调。遇到的不是黑喽啰就是黑首领，敌人限制得死死的，那些所谓的规则，所谓的鬼怪，在这里并没有体现太多。
人类世界是多元化的，鬼也由人生，那么同理可得，鬼的世界也不该如此的单一。
段乐：“这里都是玄机的地盘，我们都在他的管辖区，就像是地界一样，没有他的准许我们接触不了外界。”
“消息，鬼，全都是闭塞的，为了糊弄愚昧无知的困兽，他们不知不懂就会被利用，被抹杀，没人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Bingo！”小女孩坐下床，一副鼓励段乐继续猜的样子。
段乐见她不反驳，只当自己猜中了，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她越猜越心惊。
“异世，也就是你们鬼界，根据首领不同划分了不同的管辖区，每个管辖区之间不互通。就好比我国和外国，地界泾渭分明，也充满敌对吞并的意味。”
小女孩听她不说话，问：“你说的有对也有错，但大环境你说对了。”
“我们都在玄机的管辖区内。”
段乐忽然想起五芒星黑首领的话：“幻雷诀是什么？”
小女孩站起身来，靠近段乐，捧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答道：“你这可不是幻雷诀那么低端的存在，没人能复制这个技能。除了你，没人可以使用。”
“你来，不就是想问我，我站哪边吗？”
说完，小女孩黑亮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她。
段乐垂眸，眼神不偏不倚的望着她：“不，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非得是我？”
“但刚刚，我知道了，所以这个问题可以跳过。”
她已经不在乎为什么自己被选上，这条路走到现在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她有太多需要解决的事了。
段乐轻声说话：“刘能和赵雷的尸体，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小女孩走到书架旁，小手从书架这头摸到那头，心情愉悦，于是她轻快地说道：“是医生，我把人给他了。有一个窒息死亡，但有一个生命力太顽强，我觉得以医生的本事能救活，顺便卖你一个人情。”
听到这，段乐的心跳停了一瞬，赵雷是被藤蔓束缚窒息而死的，那也就是说.....
察觉到女生情绪的变化，小女孩支着脑袋默默看她，有些遗憾地开口：“果然医生又做了什么惊天骇俗的举动吗？看来你不太满意啊。”
段乐收敛了心神，重新恢复了一张冷漠脸，只问了当下最迫切的事：“像这样的青铜门，一共有多少？”
如果青铜门是结界，那么打破结界就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了。
“五扇门。”小女孩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把玄机命门摧毁，这片管辖区将恢复正常。”
段乐：“分别在哪？”
小女孩嘿嘿笑了笑：“我可没义务回答你哦，让我来猜猜你今日为什么能活着回来，我算一下哈...”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才说道：“原来是有高手帮了你，那能帮一次未必能帮第二次，你得学会靠自己，所以我不能给你提供太多，你得学着自己去找。”
段乐没有意外小女孩的拒绝，转而问：“你的白纸还有两次机会，别食言了。”
小女孩挥挥手，原地蹦出一团烟雾，绕着段乐一圈圈旋转，她笑道：“怎么会呢？那姐姐再见啦，下次来记得答应我的事，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