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和血蚕靠在一起，悄悄挤在门缝里偷看卧室的情况。
冷思奇怒气冲冲挂断正在响的电话，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抓住段乐的肩膀疯狂摇晃。
“快起来！昨晚做贼去了吗？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偷人呢！是男人压你肩膀了才让你没办法接电话吗？！”
“醒醒！回答我！”
“你给老子起来！”
“我要生气了！”
一想到昨晚到现在打了几十个电话段乐都没接，她就生气，更是担心段乐是不是又不小心进入了鬼界，让她担心了一整晚。
“你还睡你还睡！给我起来！”
说完，她一个箭步将窗帘拉开，又从书桌上精准拿到遥控器关了空调，屋外阳光灿烂无比，冷思奇甚至将窗也打开了，就为了将冷空气散出去。
段乐感受到炽热的刺激光线，整个人蜷缩起来，又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脸上。冷思奇早预判到她动作，提前将被子压在屁股下，让她根本拉不上来。
段乐睡得迷蒙，一下子居然拉不住被子，表情有些疑惑，她眼睛微微睁开半条缝，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痛，她又闭上了。
“...思奇？”
冷思奇哼了一声，又大力摇晃她的肩膀：“说！你昨晚去干嘛了！”
被捏住的肩膀正酸痛无力，这稍一用力就让她更痛了，段乐痛得面容扭曲：“别摇了，别摇了，痛...痛！”
冷思奇看这不像假的，赶忙收了力：“怎么了？你被打了一顿？”
“居然被你看出来了。”段乐眯着眼，浑身肌肉都在痛：“我跟一些特别厉害的人打了几架，惨败而归。”
冷思奇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坐在床边，有些犹豫。
见她忽然沉默，段乐勉强撑开眼皮，观察着好友的表情：“怎么啦？”
冷思奇一向喜欢穿艳一点的衣服，这样会衬得她精致的妆容更妍丽出彩。只是今天，冷思奇没有化妆，穿的也是普通的短袖短裤。
冷思奇抬起眼帘，紧咬着嘴唇，看起来相当的纠结。
段乐支起身子，将枕头垫在后背，问：“身体不舒服吗？”
冷思奇眼下青黑，明显没睡好，她轻轻点头，肯定了段乐的话。
段乐一听，表情瞬间正经起来：“跟我来。”她忍着痛强行站起来，走出客厅找虫。
血蚕被纸人托着，瞬间飞到了桌上，在段乐走出卧室门前回到了原本待的地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血蚕听见声音，从桌上扭着爬到桌沿，积极回应。
“帮她看看。”段乐将思奇领到它面前，让思奇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虫。
冷思奇也是个胆大的，她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一下那殷红似血的虫身，却被虫子躬身喝气吓了一跳。
段乐责备地看了它一眼：“别闹”，又扭头让冷思奇闭眼，她掏出匕首在冷思奇手指扎了一小刀，勉强挤出一滴血。
血蚕爬到冷思奇手上，滑腻的虫身陷在她指腹上，触感很奇怪。很快，她就感觉到手上一股冰凉，伴随着一阵疼痛，她看见一根白丝线从她那细微的伤口处一寸寸地钻了进去。
下一秒，一股钻心的疼痛自心底漫开，她感觉到心脏被揪住了一样，根本没法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另一只手捂着疼痛收缩的心脏说不出来话。
段乐看着还没停止的血蚕，更是一阵揪心。
纸人也从沙发上跳了过来，她站在血蚕身边，替它开口：“虫子，变大了。它在生长，它在成熟。”
“还有多久？！”段乐的心狠狠地沉了下气。
纸人说：“你朋友不会死，会被同化，作为饲料。”
这话一出，段乐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怀里的冷思奇也动了一下，开口：“也就是说，我要变成活死人了吗？哈...没想到啊，现实还有这种桥段。”
她慢慢地说着，像在讨论寻常小事。
段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明明还有时间，她不希望冷思奇就这么认命。她说：“变成活死人也要时间，哪有这么快。”
“你忘了吗？我也有异能，我可不是普通人。只要你信我，我就能救你。”
冷思奇扯了扯嘴角：“认识你真了不起，我都佩服我自己怎么就遇见了这么好的朋友。”
血蚕抽出白丝，躺在桌上滚来滚去。
纸人说道：“你们之前的行动应该是有效果的，虫虫跟我说了，我觉得法子可行。其实你们可以试着帮我找一下主人，我主人可厉害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如果你们找到主人，说不定你的朋友能获救。”
段乐一下来了兴趣：“你主人在哪？姓甚名谁，家在何处？该往哪处寻？”
纸人冷冷地谴责：“你已经把主人的宫殿毁了！”
段乐赔笑：“这不是立场原因嘛？那时候我的同伴还在自相残杀，我也是走投无路。现在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纸人略一思考，觉得也对，多个人找主人还多一份希望。于是她道：“我的主人叫白岩。”
段乐期待的等她介绍，哪知纸人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再没了下文，段乐提示道：“还有更多信息吗？”
纸人：“没了，我就只知道我的主人叫白岩。”
段乐略一失望，但很快又振作了，她拿起匕首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挤了好几滴血在桌上，血蚕快速爬了过去，喝的津津有味。
血蚕动作停下来后，冷思奇的脸色就好很多，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一纸一虫，又见段乐这幅习以为常的样子，莫名觉得这场景挺温馨的。
热热闹闹的就好。
“你吃早饭了吗？”段乐问话。
冷思奇捂着空荡荡的肚子，回答：“没。”她从昨晚就记挂到现在，直接一路狂飙来到这里。
段乐点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两人平时爱吃的。
饭桌上，氛围还算轻松，只是段乐没把不愉快摆在脸上，冷思奇也不想让段乐过分担心。
一顿饭，各有各的心思。
段乐在脑子里回想这几天的经历，事关玄机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
除了初见血蝶的乐园，被探索成功的医院，剩下的就是被焚毁的教堂以及地下那扇青铜门。
她不知道里面隐藏了什么，但线索也就这么多，除非严队肯给她透露一点事关玄机的消息，否则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重游教堂。
青铜门...
她心里默念了几遍，总觉得这个地方不简单。
但在希望中学的那扇门里，楼内的画室里的那幅画，段乐至今没忘。青色的青铜门在暗色中异常显眼，那画作里，也有一条类似于血蚕的线条。
难道...这个地方也与玄机有点联系？
加之那些诡秘的雕塑，貌似跟侏儒也有点关系...
越想就越乱，那些冒出来的线索将谜团越绕越紧，理不清反而更乱了。
冷思奇敏锐地察觉到段乐那压抑不住的烦躁，主动提出说：“乐乐，下次带我一起？”
段乐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用，你就待在家。”上次的凶险程度她还铭记在心，这次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冷思奇跟着自己下去，更别提严队他们会不会同意。
“我是跟着团队一起的，他们有规定，我不能随意带人，不然算我违反规定，对你我他们都不好。”
冷思奇失望地哦了一声，同时也理解段乐的心情：“那我就在家乖乖等你好消息吧。”
就这么平静地等了两天，段乐的肌肉也没那么疼痛了，那天清晨的四点，段乐睡梦中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秦司磊。
“喂...”段乐拿起电话，嗓音还有些哑，似乎还没从睡梦中苏醒。
秦司磊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段乐...我...我好像看见刘能了。”
待听清他的话，段乐忽然一下睁开了眼：“你说什么？”
秦司磊快速道：“今天矿区遭遇袭击，黑首领想来驱逐我们，我们按照计划蹲好伏击点。也就是那时候，我们打退了第一波先锋队，等第二波黑首领冲上来的时候，我...我冲了出去，我杀了好多鬼，根本杀不完...但最后，我们还是赢了。”
“我...我不小心砍掉了其中一个黑喽啰的头，他..他的黑帽子掉了下来，他是刘能他是刘能啊！！”
说到后面，音量都在变小，声音似乎在颤抖：“怎么办...我好像杀了我的队友...怎么办...”
听着秦司磊逐渐奔溃的声音，段乐拧眉，嗓音镇定：“刘能已经死了，我看见他死亡的过程，不会有错。”
那天的镜子里，身体被分卸成两半的刘能根本活不了，包括被树蔓绞死的赵雷，后来也被证实死亡。
所以合理推测——刘能死亡。
“不——”秦司磊说道：“他脸上缝了针线，从脸一直往下。他穿的甚至还是队服！队长在他后颈处抠出了芯片，他就是刘能！不会有错的！”
越说，他的神智就越奔溃，只要一想到横刀斩断的是同伴的脑袋，他就觉得一阵恶心，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忍不住地想吐。
心里不适，生理抗拒，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