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磊和王阳也看见了,他们走上前,王阳盯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段乐交代:“你们要是看见门,就直接出去吧,不用等我。”
“门?”王阳看了看四周,除了镜子外空无一物。
秦司磊拒绝:“我想——”
段乐急忙打断:“别想,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别磨叽,要是你们都不出去,那我们一个都出不去!”
秦司磊半步不退,这是底线:“你初次加入,没道理全让你一个新人来扛,那要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不同意,要么一起走。”
王阳张了张嘴,转眼看见满脸黑的段乐,没讲话,却坚定地站在那,也是不肯退的意思。
段乐按了按太阳穴,莫名地感觉有点头疼。
“我说,别玩大义那一套,我不出去不是因为我不怕死,我就是单纯好奇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两只鬼躲在暗处,表面和谐相助,内地里却联合外人想要致另一方于死地,段乐是真的很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这两天遇到的各种诡异的事就注定了她绝不可能置身事外,对这个世界多了解一点就有利于生存,她段乐只是为了她自己。
她抬起头,直视两人,明亮的双眸毫无杂质,眼神纯粹干净,她说:“我对拯救世界并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救我自己。”
她不主动挖掘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等待她的就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王阳张了张嘴,对上那双毫无保留的眼睛时,他忽然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司磊却不管:“你有你选择的理由,我也有我必须守护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这不算分歧的分歧,并没有使气氛降临到冰点,只是各有各的盘算。
场面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直到平静被打破,整个空间仿佛在暴风雨中摇曳地帆船,震动摇晃,比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剧烈。
就在下一秒,无数镜片碎裂,清脆的破碎声就像一首动荡不安的交响曲,在耳边弹奏着夺命的音符。
三人立马原地站稳,才勉强不会东倒西歪的摔倒在地。
一道白色的门在寸寸碎裂的玻璃缝中若隐若现,直到完全展示在眼前。
莫名其妙的,段乐和身边的人视线突然交汇,目光都停留在同一处。
这一刻,仿佛默契值爆表,两人伸手,连拖带拽的,把王阳扯到了门前,段乐速度拧开把手,秦司磊飞速将人往外一推,搞定!
段乐和秦司磊再次对视,没忍住笑了一下。
秦司磊:“这样算各退一步吧?”
段乐只是不想看无谓的伤亡,短短的两天她已经看够了。
秦司磊是百分百劝不走,而她也需要一个拥有武力值的保镖。
段乐挑眉,默认了这句话,接着小跑回最开始的地方。
空间的震感停了下来,仿佛是相应段乐一样,地上的碎块又开始融合、黏贴,直到一面面镜子都恢复了原样。
段乐轻轻点了一下镜子:“谢了。”
蟒蛇不会全灭的,留一个也好。
波纹开始蔓延,扩大,熟悉的课室又出现在眼前。
“走吧。”
秦司磊点头,跟上。
越过镜子,两人落在了布满灰尘的课室,歪倒的桌椅上蛛网丛生,空气中还有散不去的浓稠血腥霉臭味。
段乐捂着口鼻,往外走去,走廊上暗黑一片,没有光。
“手电筒。”
秦司磊已经打开了,他用最大的强光照了一圈,左边是密闭紧封的窗户,右边是全部关紧了的教室铁门。
最远处的尽头,有一个黑板画报,旁边还有一个小型书架,上面零零散散放着几本读物。
两人往前走着,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平添了一丝恐怖气息。
这条走廊不远,大概经过八个教室就能到达,每经过一间课室,段乐都会好奇的往旁边看一眼。
教室的窗户里窗帘都放了下来,根本看不见里面。
秦司磊说话了:“这像是我第一次降落的位置。”
没记错的话,当时段乐就在他楼上。
没等段乐回答,秦司磊快步往前,最终停在了一间课室铁门前。
强光电筒忽然关闭,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秦司磊的声音响在耳侧:“这里面,有东西。”
段乐呼吸一窒,她已经看见了,透过窗帘的那一点缝隙,一抹微弱的黄光从缝里倾泻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声轻响,是里面发出的声音。
段乐的心重重一跳,瞬间抬起了头,不知何时,窗户上已然没了遮挡的窗帘,暖黄的灯光照在窗前,一张惨白的脸骤然贴在玻璃前,与段乐隔着窗对视着。
段乐往后退了一步,惊魂未定地盯着眼前着惊悚的一幕。
饶是秦司磊也免不得被吓了一大跳。
“我去,贴脸杀啊这是。”
“这是雕塑。”段乐仔细看了看细节,那是一个摆放在窗边的人体雕像,也许是高度原因,所以才漏了个头。
而在这雕塑后,还有好多个形状不一,大小不同的白色雕塑。
无一例外地,全都面向着他们。
段乐又想起再次遇见秦司磊的时候,面对的也是一群雕塑。
秦司磊认真思考:“你说...他们不会动吧?”
下一秒,段乐就看见了雕塑的脑袋正缓缓朝上,眼神空洞的盯着他们。
玻璃窗内,所有的雕塑都像是活了过来,驱动着僵硬的躯干,机械地甩动着双腿双臂,一步一步蹬到窗边,并着排竖着个脑袋,久久都不见他们有下一步动作。
秦司磊有些疑惑:“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似乎对我们没有攻击性。”段乐猜测。
她往左移了一步,那些个脑袋又齐齐往左挪了一下。
段乐眯着眼,只觉得奇怪,于是又往右跨了两步,那几排的脑袋又僵硬地转向右边,目光紧锁。
嗯?针对她?段乐哑然。
秦司磊打开了电筒,白光冲淡了暖黄色的灯,照射进教室。在教室的最里面,有一块大幕布,盖在了一个巨型框架上,幕布并不足以盖住整个,还漏了点边边角角,那看起来似乎是一幅画。
画上的绿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异常亮眼。
引起段乐注意的是,那绿色旁边细小的一段红,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一条虫?
她忍不住上前了一步,靠近玻璃窗,玻璃内的白色雕塑也更靠近玻璃,就差贴在玻璃前。
段乐接受不了这点亲密距离,又往后退了一点。
“帮我看看那红色的是什么?在黑色的布的最右边,绿色的下面。”
段乐只能依稀看见一条歪歪曲曲的线段。
秦司磊认真看了半天,那些雕塑完全没管他,专心致志的盯着段乐。
他不太确定说:“应该是一幅报废的画吧,看起来就像是画画的时候一不小心甩了一滩颜料,你非要说像什么的话,我真的看不出来,我就只看见了弯曲的图块。”
段乐的目光又停留在幕布旁的一个木架上,上面有一个不一样的雕塑,它并没有如同其余雕塑一样盯着她。
听见秦司磊的话,段乐也点头。
“应该是。”她觉得像也只是一瞬间,但横看竖看都像是一条曲线,跟秦司磊分析的也差不多一致。
他们决定不在这逗留,转身朝远处走去。
就在转身的一瞬,那木架上的雕塑居然转了过来,白色的雕塑里不是黏土,而是一个人头骷髅!
骷髅的两侧,还有两撇头发,特意制成了麻花辫的样式披在两侧,骷髅的眼眶里藏了一对眼珠子。
眼珠子正盯着段乐,一眨一眨的,格外活泼。
“跑!”
段乐几乎喊出声来。
就在他们往外跑远几步,教室内传来大的动静,一个个雕塑开始撞击玻璃,砰——的几声,段乐感觉到玻璃似乎要碎裂。
那些雕塑就像是疯了一样,一个个急的原地猛的一顿乱撞,在终于摆脱牢笼后,往外一看,段乐已经不见了。
两人飞速跑到拐角处,靠在楼梯口的墙边,躲避追踪的视线。
那个雕塑....
制作手法太过眼熟了,她脑子里的一幕久久挥之不去。
侏儒!
他的作品怎么会在这?
难道他跟这里的惨案也有关?
难道他就是这里另外的鬼?
段乐心里警铃大作,她暂时还不太想看见侏儒,侏儒明显对她很感兴趣,她敢保证,如果侏儒在这里碰见他,说不定那个木架上摆着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这么一想,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她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非要这么好奇不可。
好奇真的会害死猫。
雕塑似乎还不准备放过他们,地板上咚咚咚的,它们在找人。
段乐看向幽深的楼道,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正如秦司磊说的,这就是他们一开始掉落的位置。
借由笔仙打洞才能下去的楼下,是镜子屋。
而从楼梯下去的,又会是什么地方?
难道楼层与楼层间并不是双向的,楼梯的目的地也并不止于楼下。
但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
秦司磊手里拿着电筒,已然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