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正中央是一张手术床,上面有很多刮痕,看起来就像是用尖锐指甲刮蹭而遗留下来的痕迹,甚至有未擦拭的血痕。边上是固定手铐,床头、床尾各一副。而手术桌上刀具齐全,摆放整齐,显然是被刻意洗净收拾好的。
正前方,有一块白色幕布突兀的出现在悬挂着各种锤子、小型切割机和电锯的墙上。
白衣又说:“那本来是我放在木门的猫眼,没想到你一来他就掉了,真识相,还知道要为你腾出个地方。但我为你挑选的可不是这扇普通的木门,我可是想专门为你订制特别的,独一无二的,绝无仅有的,一扇只为你而存在的门。模样我还在构思,但我想,你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白衣觉得段乐是特别的,所以也值得自己为她花上一些功夫。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段乐的心也落了下来。
难怪它不杀了自己,而是把自己绑走带过来,就是为了它所谓的艺术。
看样子,这门设计好之前,她这命也算是保住了。虽然不知道这变态会不会突然变卦,临时起意快刀斩乱麻直接送她去见阎王爷。
接下来白衣会有什么安排呢?她不信白衣让她进来就为了让她踩颗眼球。
重头戏应该还在后面。
没等段乐细想,白衣就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率先说话:“觉得无聊?要不要到处走走?我的乐园可是很欢迎你的到来。”
段乐没搭话。
这时候,正前方那块白色幕布动了一下,墙壁四周同时亮起了骷髅灯,就像是在邀请段乐走过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段乐认命地往前走去,只是在路过手术台时,利用电钻机挡住的死角顺手捞了一把手术刀,就手掌大小,刚好可以藏在裤袋里。
掀开幕布,后面是一扇门,没有把手,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黑暗,没有光。
夹杂着汽油和燃烧蛋白质的烧焦羽毛的恶臭味猛的涌了出来,段乐捂住口鼻,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墙壁上的通风扇嗡嗡作响,依然在卖力的工作着,哪怕是最大档的风力,也不足以驱散这浓得离谱的臭气。
‘啪’的一下,头顶的白炽灯唰的一下亮了。
段乐这才看清室内的全貌,而后被吓得猛地倒退了一步,倒抽一口凉气,又因气味实在太难闻,无奈站在原地狼狈的咳嗽了几下。
在她的左边,一个人形杵在门边,不比她高,是一具被摆成特意形状的人体骷髅架,左、右两只手被摆成 “L”的形状,甚至还能看清骨骼和肌肉走向,脖子以上被切割,只留了完整的躯干。
上面还挂着一顶帽子和一件白大褂。
而在骷髅架的旁边,支架从墙边伸展开来,上面放着一个正方形的黑色盒子,上面有白色的盖子遮掩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但段乐不想知道,还没来得及把视线转走,就见黑色盒子突然升高,白色盖子自然掉落在地,声音清脆刺耳,瓷盖四分五裂。
‘嚓’的一声,是火柴点燃的声音。
然后段乐见到了最掉精神值的一幕:
黑色盒子里面装的,是一颗未经打理的人头!
黑色的长发被绑成一条麻花冲天辫,暖黄色的火苗顺着黑发不断往下,火势越来越旺,火舌之下,是一双因缺失眼球而凹陷的眼窝,干涸的血液黏在脸颊。
脸上没有眉毛,本应该是高挺的鼻梁也被利器磨平,看起来骇人极了。
段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如果说那个人体躯干是模型的话,那么面前这个人头又该怎么解释?造型如此逼真,甚至还散发这一股腐肉的恶臭。
这一刻,她真的骗不了自己。
人头与躯干应该是同一个人的。
一具被精心烘干制成衣帽架的干尸!
一颗被切割下来本该成为骷髅灯却惨遭遗弃的头颅!
血腥的画面引起段乐心里极度不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断往上泛酸水,段乐差点都要忍不住当场呕吐出来。
白衣的声音再一次从房间传来:“真不好意思呢,幸运的游客,忘记清理这个房间了,我感到很抱歉。”
话是这么说的,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听得出来,它很满意段乐的反应,看见她痛苦它就高兴了。
段乐咬紧唇角,指尖深陷掌心,都快要抠出血了。她告诉自己不能再露出这种痛苦绝望的神情。因为白衣想要看的,就是自己这幅惊慌无措的样子。
“新物种呢?”段乐主动提道。
她知道白衣的目的,这些都是开胃小菜,不过就是享受自己害怕的情绪罢了。
听见段乐这句话,白衣也不再掩饰:“别急,在后面呢。”
其实他是想让段乐走完七个房间。
但段乐的反应着实让它惊讶,它也没想到段乐的接受能力这么强,本来还想着多吓吓她,看看她是不是遇见什么情况都能保持镇定,没想到却被段乐给识破了。
但它喜欢聪明人,喜欢每一个头脑冷静善于分析利弊从而选择当下最利选项的求生者。
既然这个勇敢的游客想要直接挑战地狱模式,那就满足要求吧,谁让她那么独特呢?
“现在转身,面向大门,往右边走两个地砖,用力踩下去。”白衣吩咐道。
段乐听完,一步步按照指示,踩下地砖,面前的墙壁突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推开它,走进去,遇见第一扇门的时候再推开,你就能见到我了。”
暗门推开后,暗道出乎意料的明亮,墙体里镶嵌了很多白灯。
楼梯蜿蜒而下,不停转圈,分不清自己到底下了几楼,最后,在段乐都感觉到空气有点沉闷的时候,道路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孤零零的散发着红光的门。
段乐站在门前,做好了思想建设,鼓足勇气慢慢将门打开。
由于上一扇门惨痛的教训,她下意识的屏住气,生怕自己又给闻吐了。
意外的是,这个屋子很干净,地板光洁,像是常年打扫,屋子中央是一个床舱,各种导管、电线环绕,看起来就很高科技。
四周摆满了一个个装满黄色溶液的大型玻璃容器,里面装着不一的生物,但很难形容...
有鼠头蛇尾的,有鹅头鸭身的,有狗头人身的,有浑身覆满鳞片的人,更有人身章鱼足的...
整整三十个玻璃容器,个个不重样。
有些是被替换了一个器官,有些则是整个身体互换了,关键是缝合部位根本看不出来手术痕迹,可见操刀医生技术多么的高超。
太恶心了。
用耳朵听和用眼睛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段乐觉得自己的理智在逐渐崩塌,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发抖。
后背一阵冰凉,无可抑制的恶寒从脑内涌出,几乎占据了段乐的思维。
是的,她害怕了。
“噢,我亲爱的游客,对看到的作品可还满意?”白衣兴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样?要给点评价吗?”
就像是发了试卷后,优秀学生想要讨要奖励一般。
段乐回头,白衣还是那个轻飘飘的样子。
“疯子。”
段乐是这么评价的。
白衣不屑:“好好的参观怎么还骂人呢?你要有点游客该有的礼貌和尊重。”
“跟疯子讲礼貌和尊重?那是同类才会做的事。”段乐莞尔一笑,眼神却是彻骨的寒:“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