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自小便知道,她的爹和娘是私奔成婚后才有的她。
因为这,姨母一向不怎么喜欢爹。
娘去世之后,姨母便更不喜了。
表哥是姨母的儿子,就比她大了半岁。七岁以前,娘的身体不怎么好,她总是待在长安,跟这小书呆子一同长大。
七岁那年,娘没了,她也被匆匆接回了苏州服丧。
葬礼之上,她没哭。
林月如记得很清楚,那日往来的宾客瞧见她没哭,都以为她听不懂,所以指指点点说她是白眼狼,亲娘死了一滴泪也没有……
娘亲没了,她难过么?难过的。
她哭了么?哭了的,还哭湿了那小书呆子一件衣裳。
她难过就难过,哭了就哭了,凭什么要让一群只会说闲话的人看见?
要不是表哥一直追着她,她哪里会在他面前哭?
娘亲没了,但老头子对娘亲一往情深,所以一直未曾续弦,也将她留在了林家堡悉心教导。
爹很宠她,向来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她要学林家绝学,他教。
她说要宝剑,他就重金购来了越女剑。
虽是自幼失恃,可她林月如身为江南第一堡林家堡的千金大小姐,从来都是任性刁蛮的。
她不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么?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有爹惯着,表哥每年来看她也是任她骂任她打。
有人迁就她的脾气,她为什么要改?
这么多年,唯一不顺心的,就是她的婚事。
林月如不明白。
她天资聪颖,自幼便承袭家传剑指双绝,十三那年便已是放眼苏州城未逢敌手。
她不够优秀么?爹为什么要信了那个狗屁道士的鬼话?说什么她将来会出家当道姑!
就为这,老头子跟疯了一样,她及笄之后就一直忙着给她找女婿入赘林家,说什么帮她打理林家的产业!
凭什么?她难道不会自己管理林家堡么?
心生抗拒是一回事,可动摇不了父亲招亲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
她怎么说都劝不了林天南这老头子,那林月如只好自己明里暗里做梗组织招亲的成功。
事实上,前几次她都已经成功了,每次的招亲都是不了了之。
甚至上上次,她偷偷在招亲的绣球里面装了火药,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搅黄了绣球选亲。
可是谁知道,绣球招亲不成,爹直接比武招亲!
她也从没想过,表哥一个书呆子,居然也有勇气上擂台去丢脸!
起初,她以为,他是在可怜她。
可谁想,是喜欢……
可是,怎么会呢?
夜深人静林清幽,柴火烧得旺盛,火光映在人脸上,无端透着温馨。
林月如忍不住低喃:“真是个傻子。”
“晋元哥哥才不是傻子。”
突兀又悄声的反驳蓦地将林月如惊得坐直了身体。
赵灵儿小声道:“对不起,灵儿不是故意偷听月如姐姐说话的。”她只是睡不着,恰好听见了。
林月如尴尬地勾了勾唇角,“没事,我也没说什么。”
赵灵儿笑了,“月如姐姐是觉得,你对晋元哥哥不好,但他还是对你一往情深,很傻,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