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跟在身边伺候，陆青辞也嫌麻烦，干脆轻车简行，就背了个小包袱便到了会稽，去了谢家落座的府苑上。
既然是参加族姐的订婚宴，自然需得换回女儿装束，否则光是族叔与族兄那一关就过不去。
也就两个月不曾着女儿家的裙衫，陆青辞还当真不怎么习惯。还有她那特地描粗了的眉毛，又略加修饰地唇角也看得人别扭，还是谢道韫拉着她将脸洗净才松了口气。
陆青辞反抗无果也便算了，“正巧今日陈夫子也要来贺喜，洗干净了也好，免得真被他认出来。”
“就是洗干净了脸你以为陈夫子就认不得你了？你可记住了，你今日是谢家的女儿谢清黎，不是陆家行七的陆青辞。”
“我早记住了，族姐你都交代了三四遍了。”
虽说极不情愿，可陆青辞还是乖乖应下了，省得到时候真出甚么乱子，反正今日订婚宴过后谢清黎就不见踪影了，谢老头儿想找也找不着！
怕谢道韫再唠叨，陆青辞反倒是催促起了她，“好了好了，今日是你订婚，姐姐还是赶紧换了衣裳盖上盖头吧，一会儿王凝之来了，姐姐出对子可千万不要留情，省得这王凝之还以为你非嫁他不可。”
“你呀……”
到底是自家的妹妹更为亲近，何况谢道韫也想瞧瞧那王凝之的真才实学，所以也根本没准备留情。
只是……后院梳妆打扮之时陆青辞笑得开心，扶着蒙上红纱的族姐前去厅中之时她也笑得得体，可等她远远见到宴上那雪青色镶边花纹的白袍少年之时，脸上的笑容险些没端住，扶着谢道韫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
“怎么了？”谢道韫小声启唇问道。
陆青辞脸上笑意不变，粉唇微动：“马文才也来了，就在陈夫子身旁，现下正在看我。”
闻言谢道韫也是一惊，隔着红纱略略一扫，果不其然看见了陈子俊身旁的马文才，如今正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们这边看。
谢道韫心中一跳，倒把自己的事情先丢在了一旁去，握着族妹的手，“莫怕，你是谢家女郎谢清黎。”
“我明白。”
只是明白虽明白，可路过马文才身旁之时，察觉这人直勾勾不加掩饰的目光，陆青辞心中仍是忍不住跳快了两分。
她唇角的笑意不变，只作不认得这人，扶着谢道韫坐下之后便步伐款款到了旁边椅子上的谢安身旁，站在了其次子谢朗下首，落落大方福身一礼，声音特地放柔了些，“二叔父，二堂兄。”
谢安今日自然是高兴的，也早在两个时辰前便已经见过这个族侄女，如今也是和颜悦色，“辛苦清黎，与你二堂兄一同观礼吧。”
“是。”她乖巧地应下，就在谢朗下首站定，状似才发觉马文才那直勾勾的目光，因着好奇望了过去，眼里带了恰当的疑惑与礼貌，微微颔首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厅上的一对即将订婚的新人之上。
见她这模样马文才忍不住在心中生出了怀疑：莫不是他真的认错了？
可，同样的认识谢先生，也同样来了会稽，也是同样的身形和面貌，怎么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若非陆青辞，他也不会跟着爹来会稽贺喜。
他盯着陆青辞的时间实在是久了些，他身旁，杭州太守马平川也抬眼看了一眼陆青辞，又见着她身旁的谢朗和椅子上端坐的谢安，眼底划过阵阵思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