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阿巫躺在床上,脑袋枕着双臂,在思索着今天的事情。
“你是想去的吧?但是还有些纠结。”她开口对着杜朝曦问道,
此时,杜朝曦也为白天的事情心烦着,“为什么这么说?”她从床上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阿巫。
“因为这件事对你百利无一害,唯一的缺点怕就是不能让你带着弟弟。”阿巫也翻了个身,面向杜朝曦。
“的确是这样。”杜朝曦坐起身来,有些纠结的拍打几下被子,不知如何做决定。
“其实我也想去的。”她看着杜朝曦,一脸认真的说:“十八岁以后我们就要离开福利院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以后还可以继续读大学,但是我们没有可以支撑我们继续读下去的经济来源。”
“但是如果说,我们可以在这之前攒够钱,不管是未来读不读大学,还是对于你弟弟的治疗费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阿巫认真的分析道,
“不过,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夏家这个时候还要招人,正常这种人选不应该从小就开始培养了吗?”她有些疑惑,自言自语的说。
杜朝曦坐在床上沉默了良久,没有回答,“阿巫,让我再考虑考虑,明晚再跟你说。”
“好,”看着她已经盖好被子躺下,阿巫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身关了灯,也睡觉去了。
当晚,她再次梦见了那棵诡异的大树。从小到大,这个场景,她已经梦见不下百十来回,这一次她已经可以轻车熟路的靠在大树旁,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远方,等待梦醒。
然而这一次,大树却跟她说话了,
“你好呀。”
听到这个声音,阿巫很是惊讶,正常来说,梦里面梦见什么都不算奇怪,但是以往的记忆里,这棵古树可是从来都没跟自己说过话。
“额—你好,”
听到阿巫的回应,古树像是很高兴似的,摇了摇它身上的树枝,结果就是掉下来很多叶子。
“你身上的叶子再这么掉下去,你不会死吗?”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是心底总有一个感觉告诉她:它不会生她的气。
听到她的问题,古树更开心了,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等它发泄完情绪这才再次说话:“不会不会,有些东西是既定的结果,不会因为一时的行为改变的,”它含着笑意对阿巫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些难以察觉的落寞。
“天命论吗?就是那种人的命天注定的说法?”阿巫反问道,“可是我不相信这个说法。”
她坐直身体,看着古树:“其实我是有些相信命运这个东西的。但是有的时候又觉得,如果过于将自己的人生全权归于命运的话,那人生未免太暗淡了。”
“所以你现在在担心你的命运,你在面临一个选择,一个影响你命运的选择。”古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反而是扯出了这个话题,
阿巫有些疑惑的看着古树,“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纠结去不去夏家,”
听到古树的回答,她先是一愣。接着又问道:“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个,明明这个选择对我百利五一还。”
“因为你在纠结你的身份,你害怕你是巫族,”
闻言,阿巫有些沉默,古树说的对,她面上虽说不显,但是心里早已纠结成一团乱麻。
她害怕她是巫族,她害怕她的身份暴露之后也会被社会所抹杀。而且随着这么多年的学习,阿巫时不时能接触到网络上的一些资料。不管怎么查,自己身上的特点也都跟巫族对的上。而且资料上都是说巫族是一个伤天害理的种族,他们通过吸收周围人的生命力,来维持自己的自愈能力。
所以说,她害怕她是巫族,她害怕她会因此害了杜朝曦,她唯一的朋友。
阿巫也不是没有想过就此疏远杜朝曦,这样就可以从根本上杜绝风险。反正她来时是一个人,现在变成一个人也可以承受。可是人是一种贪婪的动物,一旦接触了温暖,便不想重新归于黑暗。杜朝曦就像是照进她人生的第一缕光,是第一个愿意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人,她珍惜这缕光,她不想就此离开。
或许自己就是自私的吧,阿巫这么想着。所以她跟杜朝曦坦白了一切,想着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便离开这束光。
还记得当时,杜朝曦听完阿巫的解释,先是捧腹大笑,然后拍着阿巫的肩膀说:“你就是想太多了,再说了,巫族都被三家消灭了,难不成你就是那个漏网之鱼?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看你对我产生什么影响了吗?”
每每会想起她的回答,阿巫都忍不住觉得眼眶发酸。就这样,她便留在了这缕光的身边。
古树下,就在阿巫还陷入深深回忆的时候,古树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些时候,并不一定是眼见为实,况且你还没有真正经历这些。”像是读到了阿巫心中所想一般,古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听着它的安慰,阿巫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就算我是巫族人,不会给周围人带来灾难,可是,夏家也算是我的灭族仇人吧。”
“我不是说了吗,眼见不一定为实,而且我也没说你就是巫族人啊。”这次古树的回答带了些许孩子气,不再像之前那么云里雾里,高深莫测。
和古树的一番对话,也算是暂时化解了阿巫的心结,至少不在那么纠结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带笑意的看着古树,“好了,我做好决定了。”像是宣布一件重大事情一般,阿巫攥了攥拳,给自己打气。
估摸着时间,自己怕是要快醒了,她转过身来,对着古树问道:“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古树只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你叫我前辈就好,”……
“零零零——!!”床头的闹钟突然响起,一下子把阿巫从梦境中拽了出来。她揉了揉双眼,摸索着将闹钟关掉。
“早。”她向杜朝曦问好,接着,起身拉开屋内的窗帘。
杜朝曦也从床上坐起来,向她打声招呼,“早上好呀,阿巫,”她伸了个懒腰,这才把眼睛完全睁开。
“你是没睡好吗,”她看着有些犯困的阿巫,关心的问道,
“你是又梦见那个梦了吗?”
阿巫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回答:“没,不用担心,就是昨天学累了,还没休息好,”说着,她将发在床头的皮套递给了杜朝曦,
杜朝曦顺手接过皮套,道了声谢,“话说,阿巫你为什么不留长发呢,我觉得你留长发一定很好看。”
“不想留,哪有那么多原因,”
收拾好被褥,两人关好门,去找院长妈妈。
走在路上,杜朝曦突然开口,“昨天我想了一晚,我终于决定了。”
听着她的话,阿巫转过头来,“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