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场宫宴,唯一没有期待的,大概就是漠北使团,尤其是元亨。
尚书府外头徘徊了多少次,都没能进去。
“殿下要是实在是欢喜,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您开口,到时候可以直接带走。”高修知瞧着自家皇子,颇为无奈,“说起来,尚书府的嫡女虽公主出嫁和亲,倒也是极好的。”
元亨转头看他,“你可知道远嫁的女子有多惨?有家不能回,除非我死,其后帝王允许,她才能回到自己的国土。”
“公主和亲,但所嫁哪位皇子还得咱们的王,亲自来指婚。”高修知淡淡然开口,“公主嫁过去,未必是您的人,但是公主的陪嫁……您确实可以要一个。”
文君侯一怔,“这就等于是,一场和亲,和了两个皇子?那不是便宜他们大夏了?”
“你懂什么?”高修知白了他一眼,“不管是公主还是尚书府嫡女,所许皆是正妻,到了咱漠北只能为妾,如此你还觉得是大夏占了便宜吗?”
文君侯缄默。
“其实殿下也不必顾虑那么多,大夏与咱漠北不同,大夏的女子原就婚配不能自主,大概也是习惯了。”高修知道,“去了漠北,只要您真心护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漠北有什么不好?”
文君侯连连点头,“就是,策马奔驰,要多自由有多自由,还没那么多的规矩,也不会动不动就下跪,也无需轻声细语,说句话都怕惊了嗓子眼。”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元亨瞧着天色。
天色已暗,彩灯皆上。
繁华的上京,天子脚下,处处透着太平盛世该有的喧嚣热闹。
明日就是宫宴,今夜的上京已然议论纷纷。
过了宫宴之后,差不多就该走了。
漠北使团在京的日子不长了,眼下秋叶落,雪风起,他们得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漠北,免得路上因为天气变化而生出意外。
元亨瞧了一眼尚书府方向,兀自走在了长街上。
身后,高修知和文君侯安安静静的跟着,两人时不时的对视一眼,却是没有再说话,他们这位皇子殿下素来有自己的主见,从来不会轻易的听人言语。
但很多时候,他都是极为冷静的,不会胡来……
不远处,有熟悉的人影立在桥边树下。
瞧着,好像是在放河灯。
“眼下不是花灯节。”高修知眉心微蹙。
之前上京开了花灯会,是为了欢迎漠北使团的到来,用大夏皇帝的话来说,是为让他们感受一下上京的繁华,以及风土人情,所以特意让百姓热闹起来。
熟悉的两道身影,隐匿在昏暗之中,瞧不真切,但又瞧得很真切。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熟悉的人,自然是不会上心。
“倒是挺般配的。”元亨道。
高修知张了张嘴,终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倒是文君侯哼哼了两声,“若是按照咱漠北的规矩来,但凡是看对眼的,只管去抢回来便是,何况您还是咱漠北的皇子,什么样的女子敢拒绝您?”
“这是大夏。”元亨缓步朝前走。
树下,河边。
花灯随波走。
画舫从跟前过,泛起波光粼粼,漾开点点星光,左右花灯倒映落河,让这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而美好。
所谓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大晚上的出来,身子吃得消吗?”洛时节皱起眉头。
殷茵披着斗篷,站在河边位置,面色苍白的瞧着随波逐流的花灯,转而回头看他,“我怕没机会再见,所以大晚上的……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不会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洛时节忙道。
他与殷茵虽然时常见面,但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连手都没牵过,不曾有过任何的肌肤接触。
“可是,皇上没有批准,不是吗?”殷茵单薄的身子,笼在斗篷之下。
想到前途渺茫,想到漠北荒芜,她实在是躺不住了,今儿脑子清醒了不少,就想着……出来走一走,见一见,也许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