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到手,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一半,胡田自然是满意的,毕竟出了城之后,就得靠着这些银子活命,当然……拿到手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要得太少。
若是再狮子大开口一些,要个几万两什么的,兴许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但是现在,他耽搁不起。
“马车就在后院。”温枳看了他一眼。
胡田的刀子仍在手上,且将温枳控制在自己触碰范围内,不许四月靠近。
“走!”胡田也顾不得其他。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上了马车,车夫快速驱车离开。
从便捷而人少的小巷子里穿过,直奔城门口方向。
陈叔站在后门,瞧了一眼离去的马车。
“陈掌柜?”掌柜急了,“这……”
陈叔目光沉沉,“出城。”
车内。
温枳坐在边上,瞧了一眼紧握着短刃,神情有些紧张的胡田,“你不必如此,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如何?我不是萧长陵,还能给你一闷棍。”
听得“萧长陵”这三个字,胡田眉心紧蹙,“萧家都不是好东西,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算是善意的提醒吗?”温枳开口。
胡田深吸一口气,“是。”
“那就先谢过你了。”温枳不咸不淡的回应,“萧家的事,我自然会小心,倒不如你说说,究竟发现了什么,才招致这样的横祸?马车往前走,周遭没有耳朵,你可以放心的说。”
胡田还是犹豫,“出了城门再告诉你。”
温枳挑了一下眉头,没有再开口。
从偏门出去,需要一定的关系,好在出示了令牌之后有塞了银子,出城之路倒也不是太难。
马车出了城门,往前行驶了一段路程,其后便停在了城外的一个小树林里。
四下漆黑如墨,唯有车前一盏羸弱的马灯,微微照亮。
“下来吧!”四月说,“都到了这,是不是该放了我家小姐?”
温枳睨了一眼身侧的胡田,“你自由了。”
有了银子,还出了城,可不就是自由吗?
“温少东家是真的不怕我杀人灭口啊?”胡田握紧手中的刀子,“这是城外,若我杀了你的话,怕是没人会知道。”
温枳低头一笑。
“你笑什么?我这是实话。”胡田不是没想过,杀了温枳以绝后患。
可是……
“温家有多少人,你知道吗?”温枳淡淡然开口,“杀了我,我爹手底下那么多商行,满天下都是温家的人,这可比朝廷要麻烦得多。何况,你现在手里拿着我温家商行的银票,只要我出事,你这几张银票就花不出去,照样得饿死。”
胡田:“……”
她这是,留了一手?
“我是个商人,素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五千两买我的命,那我给了银子,这条命……总得拿回来才算回本。”温枳不紧不慢的说,“下车吧!”
胡田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你先下去。”
温枳往前走,胡田就跟在后面。
“把马解下来。”胡田说。
温枳点头。
四月旋即示意车夫将马车的套环解下来,然后将马匹单独牵了出来。
“马给我。”胡田拿刀指着温枳。
四月裹了裹后槽牙,只能将马缰递给他。
下一刻,温枳却伸手拽过了马缰。
“小姐?”四月骇然。
胡田陡然变得激动起来,“你想死吗?”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温枳冷不丁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我这一簪子下去,马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你要试试看,是你的刀子快,还是这四条腿跑得快?”
胡田呼吸一窒。
“小姐?”四月趁机溜到了自家小姐身边,抓起了马车底下备着的棍子,冷然直指胡田,“你敢动刀子,老娘就打断你的胳膊腿。”
胡田:“……”
车夫也不甘示弱,抓起了地上的石块,站在了温枳的身侧。
“李原死之前,将一样东西放在了城隍庙的庙祝那里,那也是咱一块喝酒的弟兄,前不久,他喝醉了酒说起了李原的东西,趁着他喝醉了,我与陆邦就悄悄的去找了,还以为留的银子,谁知道竟是一个木匣子。”胡田环顾四周。
周围,黑漆漆的。
“木匣子里有什么?”温枳追问。
胡田深吸一口气,“好像是萧三公子交给李原保管的,上面挂着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与陆邦商议,先把盒子放回去,等庙祝不,说不定里面是什么金银珠宝,等拿了钱就把盒子放回去。毕竟,庙祝这厮素来固执,万一闹起来……”
闹起来,多没面子?
想着,还是要维持表面的。
“可谁知道,当天夜里,他就喝酒喝死了。”胡田呼吸微促,“不是我们杀的,但……他也不像是真的喝酒喝死的,总之死得很奇怪。在我们料理他身后事的时候,发现那个盒子不见了。”
所以这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胡田也不知道。
“自那以后,我与陆邦便发现有人跟着我们,因为怕出事,我们就分开走。后来隔了两三天,也没见着人对我们下手,我们便重新碰面。可当时又惊觉异常,我们便跳下了河,后来就去了我家换了衣裳,我们便商议着离开上京。”
说到这儿,胡田显然已经不似先前这般镇定,彻底慌了神。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纵然胡田没有继续说下去,温枳也能猜到大概,无外乎是陆邦穿上了胡田的衣裳,躲在了胡田的家里,最后被杀丢进了地窖。
只是……
“你不是说,陆邦是替你死的吗?你如何知道,对方是要杀你,而不是两人都杀了?若然是杀你二人,根本不存在替不替的问题,如果只是杀你一人,那对方为何会单纯的因为衣裳,而将陆邦误认为是你?”陆瑾心头满是疑惑。
下一刻,刀子快速掠过,四月慌忙护着温枳闪到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胡田快速翻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肚,登时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