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男人从暗处走出,直挺挺的站在了床边。
羸弱的光亮落在身后,颀长的身影笼罩在头顶上方,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脸,可属于他的那份威压,以及身上熟悉的气息,足以让温枳心神震荡。
她坐在那里,仿佛丢了三魂七魄,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吓傻了?”
他伸手。
温枳骇然回过神,见过一般往后缩了缩,呼吸微促,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哭腔,“好玩吗?你觉得很好玩吗?”
嗯,生气了!
“小阿枳不是说,阿哥自小便疼爱你吗?怎么现在,倒是拒人千里了?”黑暗中,瞧不清楚那张邪肆的容脸,却能听得他嗓音里的寒意。
他,不喜欢她的抗拒。
“你骗我。”温枳哽咽,狠狠吸了吸鼻子,“阿哥不是好人,我不想理你了。”
黑暗中,容九喑眉心微蹙,兀自坐在了床边,“过来。”
“不要。”她别开头。
生气了。
要哄?
“若不是我早来一步,现在逮着你的就不是我。”容九喑阴测测的开口,“你确定还要躲着我?”
温枳陡然一震,“什么意思?”
“小阿枳的身子,岂能让旁人瞧了去。”容九喑这话刚说完,温枳就乖乖挪了过去。
害怕归害怕,生气归生气。
性命至上,安全第一。
“还有人?”温枳想起了那个疯子,“那、那阿哥……”
容九喑坐在那里,弹指间,燃了案头的烛火。
屋子里,烛光葳蕤。
突然的光亮,让温枳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双眼,便是这一举动,让身上的裹布稍稍一滑。
身上骤凉,惊得温枳手忙脚乱的去抓。
好半晌,才算重新裹紧自身。
甫一抬头,某人半倚着床柱,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瞧着她,忽然的春光,慌乱的狼藉,满面的惊惶,过后的窘迫。
呼吸一滞,温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带着耳根都开始发烫,方才……
他看到了什么?
有看到吗?
“作甚这般神情?”容九喑勾起唇角,“又不是没见过。”
温枳:“……”
脑子里,骤有烟花炸开。
“你、你……”温枳咬着牙,气得眼眶都红了,可当着容九喑的面,却不敢轻易发作,只得狠狠别开头,抿唇不再理他。
微光中,某人眸中盈光闪烁,瞧着好似气急了。
容九喑无声无息的凑近,“小阿枳生气的样子,也是那样惹人疼。”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温枳连忙缩了一下脖子,转头瞬间,俊彦无双的容脸,在视线里无限放大,鼻尖已然触到了鼻尖。
呼吸一窒,羽睫骇然扬起……
近。
太近。
近在咫尺。
还不等温枳反应过来,身子已被容九喑抱起,坐在了他的膝上。
“莫怕,阿哥疼。”他将她揽进怀里,“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温枳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你把我掳走,可知四月会急疯了,到时候整个萧家的人……”
“你那丫头虽然四肢发达,却也不至于头脑简单到这地步。”容九喑不吃她这一套,“你防着萧家,她何尝不是?必定是拼了命的瞒着消息,免得萧家的人趁机弄死你,占了你那丰厚的嫁妆。”
温枳:“……”
狐狸精低头瞧着她,温柔的在她额心轻轻落吻,“小阿枳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真想把你的心肝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色,怎就黑成这样,怎么都捂不热呢?”
“阿哥说什么,我不明白。”她偏开头。
瞧着她心虚的模样,容九喑的指尖,轻轻抚开她面上的散发,神色温柔而从容,“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还在放刁,若是换做旁人,早就死了八百回。”
这点,温枳相信。
东辑事没有杀不了的人,一声令下,谁都别想活……
“阿哥惯会欺负我。”温枳眼神一瞥,隐约觉得他今日似乎别有深意。
听得小妮子那低低柔柔的声音,容九喑神色稍缓,终是逐渐摸清了他的喜恶,试探着从他身上获取她想要的东西。
“那小阿枳说说看,阿哥怎么欺负你了?”他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合上眼眸,轻嗅着她身上似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温枳微微僵直了身子,只觉得搁在后腰上的掌心,越发灼热难耐,仿佛随时都要在她身上烙下属于容九喑的印记。
这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阿哥为什么要引家里的人出来?”温枳提着一颗心,不知道容九喑到底要干什么,“是想把我温家的人,一网打尽吗?还是说,阿哥与萧家的人一样,打着相同的心思?”
肩头骤然剧痛。
温枳登时哭了出来。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