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枳不再开口说话,只略带恼怒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谁都瞧得出来,小姑娘生气了。
“生气了?”萧长赢起身。
温枳不吭声。
“送你回去。”他说。
温枳当下起身,越过他往外走。
身后,萧长赢的眉头轻挑,略显无奈的瞧着她的背影,终是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在门口位置,方才的男人将温枳拦下。
待蒙上了遮眼布,温枳的怀里便被塞了猫儿。
其后,她心惊,“我可以自己走。”
“聒噪!”萧长赢冷然回答,弯腰便把人打横抱起。
温枳哼哧两声,但终是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了马车里,便快速扯下了遮眼布。
见状,萧长赢也由着她去。
“知府衙门那边,知道这情况吗?”温枳问。
萧长赢没回她,纵然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你对求水山庄,知道多少?那位孙夫人……”温枳想了想,终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有求于他,总不能时刻摆着脸。
小女子,亦是能屈能伸。
“兴昌镖局的底细,你心里多多少少,应该知道。”萧长赢直接拆穿了她,“温家的产业遍布天下,藏而不漏,你不会不知道,兴昌镖局的事情。”
温枳抿唇。
“知道他们不好惹,就想把我推出去,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萧长赢抚着猫儿。
猫儿忽然“喵”的叫了一声,仿佛是在低声应和。
温枳默默绞着袖口褶子,低着头不说话。
“牛要下田,都知道得喂,你这动动嘴皮子就想使唤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萧长赢阴测测的开口,“真是惯的你!”
马车停下。
温枳抬眸看了他一眼,拎着裙摆便下了马车。
身后,车轱辘声响起。
温枳回头去看,只瞧着那马车快速拐个弯,绕进了巷子里。
夜色浓重,再无踪影。
四月就在后门等着,见着温枳回来,差点哭了,“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回去再说。”温枳疾步往前走。
回了房。
主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颗心才算是真的放下。
“小姐?”四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温枳示意她不必多说,小心隔墙有耳,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那有些事情就不必再提,反正她没出什么事,还听到了一些秘密。
“放心,没人发现!”四月低低的说。
温枳颔首,如释重负。
只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憋闷。
尤其是,一想到马车决绝离开的样子……
萧长赢没进萧家的门,又会去哪?
马车停在巷子里。
不多时,萧长赢从内里走出,抱着时不时喵叫的猫儿,缓步走在长街上,消失在夜幕之中。
崔堂靠在墙角,怀中抱剑。
边上的李常安略显焦灼,“大人,怎么还没来?”
“别废话,爷有自己的打算,莫要多嘴饶舌,小心受罚!”崔堂低声呵斥。
李常安颔首,“是!”
一抬头,有身影立在了暗处。
“爷!”
“爷!”
二人旋即上前。
左右无人,四下冷清。
“督主回来了,急着要见您。”崔堂开口,“您还是回去一趟吧!”
暗影从黑暗中走出,逐渐走到了光亮之下,冷峻的眉眼,不见半点的神色变化,周身冷气缭绕,“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概是听得了兴昌镖局之事?”李常安猜测。
但崔堂却不这么认为,“兴昌镖局的事情虽然不小,但没有证据,府衙那边也奈何不得,卑职揣测,应该不是因为兴昌镖局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其他事儿。”
“老狐狸!”容九喑顿住脚步,“八成是查到了什么。”
闻言,崔堂陡然扬眸,“爷的意思是,那件事……”
“回去!”容九喑眯了眯眸子。
这上京,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东辑事。
灯火通明。
炼狱般的地方,时不时有刺耳的哀嚎声传出,此起彼伏,偶尔会有血淋淋的尸体被丢出来,置于板车上,从偏门离开。
进了这地方,纵然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爷,督主在刑狱大牢。”底下人上前行礼,“带回来几个黑衣人,说是半道上的刺客,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势力?”
不过,也不奇怪。
多少人恨着这座炼狱,巴不得将这地方夷为平地,让他们这些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容九喑缓步朝前走去,行至铁门外头,便由人领着,拾阶而下。
周遭阴暗,寒意渗人。
越往底下走,越是水光潋滟,越是阴气阵阵。
水牢里,有水声哗然。
火狱中,传来皮焦肉烂的气息。
这里便是另一重人间地狱,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偶尔夹杂着刺鼻难闻的气息,地上水汪汪的,火光摇曳之中,分不清楚是血还是水。
不远处,一袭藏蓝色锦衣玉服之人,倚坐在太师椅上,胳膊肘抵在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磋磨着指甲,一身阴气,生人勿近。
听得脚步声,他也没有抬头,银白色的发随意披散着,一根红头绳于发尾轻束,随着牢狱里的风,轻轻摇晃。
红白相间,似血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