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人那天从警局离开后,立刻赶往了抢救大伯母的医院。
他们赶到手术室门口时,上面的手术灯还在亮着,几人被捆了好几个小时,此时都心力交瘁地瘫坐在病房门口。
李淑华低声问柏长青:“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啊?老大家不会把这事怪在我们家头上吧?”
柏长青怒道:“你个败家婆娘,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哥可不是那样的人。”
李淑华忧心忡忡:“孩子他爸,我总觉得咱们回去后是不是该去庙里拜一拜?最近咱家里真的跟中了邪一样,祸事一桩接着一桩。”
柏长青瞪她一大眼:“回去?都还没找到你养的那个白眼狼,你就想着要回去?老子现在连信用卡都要还不上了,拿不到钱老子跟你走路回去吗?”
他们的行李箱被当做案件的证物收走了,什么时候还给他们还不确定。
李淑华往后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回话了。
柏宇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捂着头,心情更是极度纠结。
他既希望大伯母被救活,这样他就不必永远背负一条人命,又希望大伯母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免得自己遭受牢狱之灾。
如果绑架跟柏影真的没关系,那他岂不是胡思乱想错怪大伯家了?甚至还杀错了一个人?
他真是悔恨极了。
经过了十来个小时的抢救后,手术室上的灯终于熄灭了。几人连忙围上前去,几名护士率先推开了手术室大门,两名医生精疲力竭地走出来,柏旺连忙扑上前去。
他的眼神带着哭腔:“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柏宇也连忙走上前去,紧张地盯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伤者现在暂时是救回来了,但是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还在昏迷当中,她摔下来的时候头部受到了猛烈撞击,能不能醒来就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随即,几名护士将全身插满透明导管的大伯母从手术室里用病床推了出来,直接送到了ICU重症监护室。
柏宇悬着的一颗心变得更加忐忑了,这人死又没死成,醒又醒不过来,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一旦大伯母醒来,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指证他推她下楼。可她就这么在ICU一直安静地躺着,时时刻刻折磨着柏宇。
柏宇心想:还不如干脆醒过来,给他一个痛快呢。
众人就这么轮流值班,在ICU病房外看守了大伯母好几天。
柏宇毕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经不住内心的折磨,决定把这件事偷偷告诉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他妈,李淑华。
柏宇找了一个只有他和她妈单独在一起的时机,将事情对她妈全盘托出了。
李淑华听到儿子说自家妯娌是被他推下去的,吓得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儿啊,你骗妈的吧?你没事推她干啥啊?”
柏宇三言两语很难把自己当时的想法跟她小学文化的妈解释清楚,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道:“总之,我当时就是魔怔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大伯母已经掉下楼了。”
李淑华听他这样说,更加坚信他们家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她声音都颤抖了:“那怎么办?天这么黑,她应该看不见是谁推她的吧。”
柏宇低下头:“大伯母知道,当时只有我在她身后。”
李淑华捂着嘴,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柏宇急切地跪在地上抓着他妈的衣角:“妈,你可是我亲妈,你不能不救我啊。”
李淑华“哇——”地一声哭出来,“儿啊,我就说咱们家肯定是中邪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柏宇连忙捂住她妈的嘴:“妈,你这么大声是怕警察不来抓我吗?”
李淑华慌忙住了嘴:“妈怎么帮你?”
“现在警察还在调查大伯母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的,暂时还查不到我的头上。”柏宇镇定地跟她妈分析:“妈,现在每天不是只有你才能进大伯母的病房照顾她半个小时吗?”
李淑华隐约听懂了儿子的意思,她更加害怕了,“你的意思是……”
柏宇低声求他妈:“妈,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我都研究过了,只要把供氧器给她关掉一小会儿,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医生原先就说她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就算现在死了也只能怪她自己没挺过去啊!”
李淑华还在犹豫。
“妈,要是大伯母醒过来,我就完蛋了!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你忘了你从小就告诉我,我以后一定会当大官挣大钱,等你老了好好孝顺你的啊!”
李淑华根本无法拒绝儿子请求,艰难地点了点头。
柏宇生怕夜长梦多,唆使她妈今天下午就行动。
每天下午,作为家里唯一的女眷,她都可以进大伯母的病房照看她半个小时。她走近大伯母的病床前,看着这个跟自己斗了几十年嘴的妯娌,叹息道:“嫂啊,我也不想害你的,可是我也不能不管我的儿啊,你也是当妈的,你能理解的吧。”
她转身将供氧器的开关缓缓关上,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妯娌,“你到了天上,可千万不要恨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看着大伯母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心率显示仪上的曲线突然开始剧烈波动。李淑华惊恐地站在病床前,双手捂紧嘴,吓得不敢吱声。
“砰——”的一声,ICU病房的门被撞开了,两个护士慌忙地冲进来,对着李淑华喊道:“你在做什么?”
李淑华站在原地抖成了筛子,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一名护士连忙进来将供氧器重新打开,另一名护士见状立刻在病房外拨打了报警电话。
李淑华冷汗都要滴下来了,“我我我……不是我干的。”
护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同时呼叫了医生过来。
“这位家属,我们医院ICU里的所有设备都是联网了的,有任何人动了设备都会有记录,何况——”护士指了指角落的摄像头和墙上“您已进入监控区域”的提示牌,继续说道,“是不是你动的仪器,等警察来了以后调监控就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