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风,
夹杂着淡淡的露水气息,吹的人凉飕飕的浑身都是冷意,秋天翩然而至的走来了,
前行的队伍却越走越远,
走出了县城的大门,小金子蓦然间一回首,
身后官道上送行的人群中,
衙役们不断的挥动着手臂,驿丞站在最前面高举着双拳,家丁和老嬷嬷双眼通红的的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衷心的感激这群途径这里的外地人,
余老爷在旁边,也没有阻拦他们的举动,而是望着远去的身影舒展优雅的微笑着,
这一幕儿,
就象是一副久远的印象派名画,久久的印在了脑海里,难以磨灭,
“——余老爷,县令大人有请,
可否现在跟随我们一同前去?”衙役头领,回过头来对余老爷请求道,
余老爷心生疑惑,
但也没有张口打听询问,反正一会见面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此时此刻的县令大人,
坐在在县衙后面的自家花园的亭子里,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石桌上,心烦意乱的想着,
那些秀女和公公们,
怎么还迟迟的不启程离开呢?在此地多停留一天,他就要多提心吊胆一天,生怕再出什么差错了,
只要把这些祖宗们,给送出他们县城的范围之外,再出什么天大的乱子,也都跟自己无关了,
那就事不关已,已不劳心了,
过来一个身材苗条的丫鬟,轻盈的把温热的茶盏奉上,弯腰把已经凉的茶杯放在托盘上面给拿走了,
同样是京城里出来的,
那公公倨傲无礼,鼻孔朝天,好生让人厌恶难耐,而魏大人则是截然相反,虽然对自己也有所求,但人家也是送过来大把银子的,
想到及此,
县令满意的喝了口恰到好处的温热茶水,对着刚刚过来的余老爷点了点头,
“——坐下吧,先喝茶,”
接着是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一副师长般的口吻,
“—— 余泉啊,
你也是个有功名的秀才,岂能日日沉溺于家中,无所作为的无所事事呢,被一些妇人间的家长里短给消耗了光阴,损耗了心志,因小失大呀,”
县令大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余老爷莫名其妙的,县城里的秀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也不是人人都有事做的啊,怎么今天,县令大人就突然间关注到自己头上了呢?这到底是唱的是哪一出啊?
“——是,县令大人教训的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余泉惭愧,请大人指点,”
当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只好从善如流,点头称是了,
嗯,是个知道好歹的人,
“——哦,是这样的,魏大人特意给你做的保,意图给你在县衙里谋求个差事……
正好呢,县丞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最近辞官打算回乡下养老去了,就由你来接替这个职位吧,”
县令大人觉得这个余秀才真是走了好运了,居然在京城里还有人脉,不仅能出面给他花钱买官,还肯拿自己的官职出来做担保,
他哪知,小金子当时想把小白猴从吴氏那里偷回来的银票,和房契一起都交给余老爷的,
可魏大人却扣着没有她,
因为他觉得这些银子给了余老爷也无济于事,等大部队了离开之后,吴氏那头肯定不甘示弱,还会来闹上门来找麻烦的,不如给余老爷谋个官府里的差事,才能断了她们一直想拿捏住他的心思,
而且,这样也能让余老爷每天都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再去感怀伤秋,厌世抑郁了,
所以,魏大人在让官府把房子白契变更为红契的时候,还用那些银子给余老爷买了个职位,
——
这时,余老爷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连他的亲爹都对自己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呢,而一个陌生人却为他的将来百般的着想,颇为照拂,
天气湿润,秋风送爽,
队伍走的飞快,不到中午的时候,已经路过了好几个稀稀拉拉的村落,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两边就都是宽广的庄稼地了,
浓云密布,天色阴沉了下来,
小金子跟路人打听了一下,上前请示魏大人,能否让她去西边山上的静惜庵里走一趟,赶在他们午休结束前就回来,
魏大人抬头望着头上这拧的出水的乌云,不如和小金子一起过去吧,一旦落雨了还能有个屋檐可以避避,
往上攀爬阶梯的时候,
就能感受到这个庵堂的寒酸穷困了,因为这些台阶,都是大小不同的碎石拼凑铺垫而成的,高低不平不说还特别的硌脚,时宽时窄的,越往上走越举步艰难,
路边再凡有块儿平整的土地,
就都种上了青菜,四周竖起矮小的篱笆,包裹着那些可怜巴巴的菜蔬,
扑通,一个小丫头一头撞在小金子的怀里,后面还追赶着几个嘻嘻笑的孩子,各个背着个大筐,提着篮子,矮小的身子瘦骨嶙峋的,
小金子赶紧把孩子给扶稳,拎起她摔在地上的篮子,
——唉呀,我的天呐!
身边的五小姐尖叫了一声,惊恐的捂住了嘴巴,直勾勾的盯着小丫头,
小金子这时也发现了,
这个干瘦的跟个圆规似的小丫头,嘴巴是豁开的,完全闭合不上,比一般的兔唇还要严重些,牙齿都露了出来,白森森的晃人眼,
——妈呀,吓死我了,
五小姐和几个妇人们对着孩子指指点点的,眼看着那孩子窘迫羞臊的小脸通红,紧张的直往后退去,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小金子挺身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低头柔声的询问她,
“——小妹妹,你知道静惜庵在哪吗?能不能带姐姐过去呢?”
小丫头飞快的点点头,
小金子拉着她的小手,帮她提着大篮子,跟着她向前走去,小雨轻飘飘的散落了下来,
一踏进了庵堂,
把院内的所有人都给吓呆了,怎么浩浩荡荡的来了这么多的官差呢,
管事师太连忙迎了出来,
她身穿圆领方襟的海青服,洗的发白缀着块补丁,宽腰窄袖,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