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
在鸟儿叽叽喳喳的歌唱声中醒来,身的衣裳都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晨风吹拂而过,浑身上下凉飕飕的,秋天来了,更何况他们是在一直向北行走了,
周姨娘正要打算帮忙差役们熬粥的时候,旁边的小院门外,又被人给敲响了,
院门口站着几个强壮的汉子,
身材高大彪悍,生人勿近的严峻气息,奇怪的是,大清早的,居然都是一脑门子的汗水,象是亟不可待的赶过来的,各个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那个一脸愁容的妇人,没精打采的打开了院门,
“——谁呀?你们找谁啊?”
她脸色蜡黄蜡黄的,眼底一片青黑,
双眼无神的低垂着脑袋,并不抬头看人,只是怯怯的出声发问着,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个壮汉突然面孔扭曲,皱皱巴巴的象是被千军万马给蹂躏践踏过似的,盯着妇人目不转睛的看了很久,
久到她都觉得古怪了,不由得抬起了头来,
“——你们要找谁呀?”
电光火石间,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小金子,想起来这些汉子是谁了,
就是昨天骑在高头大马上,气势汹汹的飞驰而过的那些人,还把小贩的水果筐给踩了个稀巴烂的,
——不好,这些人绝对不是些善茬,
这户乡下人家,怎么会惹上这些恶人了呢?紧张的小金子攥拳而起,左右看着附近的差役们都在干什么呢,
慢慢的往那边走了过去,
小丫头跑了出来,“——娘儿,”
那些人看向她,猛然就脸色大变,眼神里都是痛苦不堪的神情,
妇人的心里恐慌,
一下子就把她给推了回去,
“——别出来,老实在屋子里待着,娘不叫你你千万别出来,”
忽然间,意外就发生了,
几个汉子噗通的一下,都跪下了,
呜咽了一会儿,才发出了一声苦叫:
——姐!大姐!我们是你的弟弟啊!
妇人象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猛的全身坚硬如同一截木桩子,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
“——姐,姐啊,可算是找到你了,
我们在这附近兜兜转转的绕了好久,这次是没白出来,总算是找到你了,姐,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个看着里头年纪最大的汉子,
凑上前去说道:
“——姐,你看看我,我是大弟啊,你还记得我不?你看看我呀,”
说着就拿起妇人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小时候,你总是抱着我的脑袋,说是要啃猪头,姐,你还记得不?”
妇人呆呆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泪水瞬间滚滚滑落,喃喃自语,
“——大弟……”
“——哎!是我,是我,姐,当初咱们家从鲁南老家逃难出来,
一路上实在找不到东西吃,全家人都快饿死了,说话都没力气张口,爹娘拿你换了一袋子粟米,我们才能活下来,
姐,爹娘他们现在只要一说起这事来,就哭着打我们,说是对不起大丫头,
几个大汉给妇人团团围住,哭的不成了样子,
“——姐,咱家后来一直跑到了黑城,
那地方土地肥沃好养活人,爹爹做主,我们就在那里留下来了,”
另一个大汉拉着妇人的袖子说:
“——姐,咱家现在有钱了,
生活好多了,今年给爹过寿时,他和娘把我们都给打发了出来,
说是这次要是再找不到你,我们就别回家了,姐,你跟我们回家吧,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大弟,我也每天都想娘啊!”
妇人终于崩溃了,土崩瓦解,掩面大哭了起来,哆嗦的象片风中的落叶,
大汉难过的紧紧抱住了大姐,
感觉象是抱着一捆细细的柴禾,可想而知,大姐这么多年的日子过的是有多么艰辛和难熬了,
他愈发心酸的睁不开眼睛,胸口隐隐的疼痛,那是来自血缘之间的感应心疼,
打谷场上,一片唏嘘之声,
不仅是女人们不断的擦拭着眼泪,就连差役和犯人们,也都禁不住红了眼眶,
谁家还没有个姐妹兄弟呢?
平日打打闹闹的,但是,当手足在经受苦难时,自己也会感同身受的揪心难过,这就是血脉亲情啊,像一条无法割舍的纽带,无论身处天涯海角,都能无形中的把兄弟姐妹联系在了一起,
那健壮汉子脱下自己的体面长袍,披在大姐的身上,包裹住她小小的身躯,
“——姐,娘说是当时是跟一个老婆子换的粮食,是在一个叫王沟庄的村子,
前些年,我们去找过了好几趟,
都说是这户人家早就搬走了,搬到哪里又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是啊,大姐,
我们昨天在隔壁乡里查找了个遍,
偶然间,才在一个老人嘴里打听到,你们家可能是在这个村子里……”
汉子满脸庆幸的感叹道,
“——刚才一看到那个小姑娘走出来,简直和大姐小时候一模一样,谢天谢地,还好我们找过来了,”
妇人这时忙召唤小丫头过来,
“——丫蛋儿啊,这些都是你的舅舅,快叫人呐,”
“——舅舅!舅舅!舅舅!舅舅!”
小丫头非常听话,乖乖的挨个把他们都叫个了遍,
象只小小布谷鸟儿,
喜得几个汉子笑眯缝了眼睛,一把就把她给掀了起来,抗在自己肩膀上,来回飞快的转悠着圈子,
吓的小丫头连声惊叫,
双手紧紧的抓住大汉的发髻,不敢松手,
妇人蜡黄色的脸上,
难得的映出些红晕来,一双如同鸡爪子一般的干枯手掌,拽着弟弟就往院子里面让,
“——大弟呀,快进来,
快进来呀,累坏了吧,吃饭了吗?姐现在给你们做疙瘩汤去!”语气中有说不出来的喜悦,
人家的院门一关上,
收回神来的众人们,也开始做早饭的早饭,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五小姐向着樱儿讨要点小菜,一会下粥吃,
可是,刚消停还没一会儿呢,
就又听到了惨叫声,又是小院子里传出来的,只不过这次却是那个徐老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