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老人是个孤老,一辈子都没娶亲,在黑城有个小院,生活的还可以,没什么亲人,
老人的姐姐有个外孙是个读书人,叫郑其,父母双亡,艰难度日,
为了供郑其读书,老人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郑其也是常常来探望照顾老人,
半年前,为了给郑其凑够进京赶考的银子,老人把黑城的院子给卖了,自己搬到乡下去住,郑其临走时给老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并发誓,将来若是金榜题名了,定要回来接老人同去京城,给老人养老。
可是,郑其这一去就再也没了音信,老人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刚到京城,必定事多繁忙,忙于学业,顾不上写信,
可是跟他一同去赶考的同乡都有书信回来,可有他没有只书片语回来。再后来,赶考的同乡人家都回来了,还没见他的人影。
这下老人坐不住了,就去他同窗那里打听,谁知同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一起同行到秦城之后,就和他分开了,没有再一路同行去京城,后续不知他情况如何了。
老人想越心焦,不怕他考不上,就怕他失踪啊,其实他这个年纪了,考上考不上的无所谓了,只要还能有个亲人在身边是最重要的,索性他把乡下的小屋也卖了,还借了些钱,踏上了寻亲的路程。
一路到了秦城,因为线索是在这里断的,所以他在这里住了下来,也不能象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就想着郑其是读书人,肯定会需要笔墨纸砚之类的,就日日驻足书局打听,看到年轻书生就向前询问……
小金子听了感慨万分,前世看了好多父母寻找孩子的节目,那真是字字揪心,句句泣血啊。
这老人也真是为了这个外孙倾其所有了,太不容易了,卑躬屈膝的到处想知道一点点有用线索,
而周副尉他身为官差,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了,因为孩子失踪可能是别人控制住,无法和家人联络;而成年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不和家人联络,那大概率就是人已经不在了……
三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但都默默的吃着,小金子好奇老人住在哪里,老人说在城门桥洞下,客栈太贵了,没找到外孙,不敢乱花钱,
小金子望向周副尉,他又是一副随便你的表情,她就对老人说,我们住在城外驿站里,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那里你可以和男犯人们挤一挤大通铺,老人忙说:“我住柴房就可以。”
大家准备回去,老人连忙把帐结了,小金子没跟他抢,暗自思索怎么能帮到他,
他们回去之后,大家都看稀奇,有人有异议,同一个大通铺上的犯人,就是礼部侍郎,他就很反感,不愿意和不认识的人挤在一个通铺上睡觉,刚要发声反对。
周副尉大声说:“这位老人是黑城人士,土生土长的一辈子在那里生活,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啊!”
犯人们立刻态度就变了,纷纷围上来问长问短:“那里是不是很荒凉?,都没什么人烟吧,”
“黑城是否是穷山恶水?土地贫瘠?”
“我们到那里会不会饿死啊!”
老人立马就不乐意了,耷拉着面孔道:“人烟少倒是真的,但贫瘠你是从哪听来的?
我们那里土地都是黑色的,肥沃的直流油!无论种什么都成片长,结的果实滴里嘟噜的!都不用经管!把种子随便往地里一撒,秋天你就来收割就是了!
那是野鸡满山跑,人参有棒槌大! 河里扔块石头,能蹦出几条大鲤鱼!还怕饿死?你不撑死就不错了!”
“——哦莫!—— 哦莫!”
——“啧 啧----啧啧啧”
大家听得连连赞叹,心里还有些喜悦。
老人气还没消,接着说:“我们北面的罗莎国,东面的矮人国,还有山那边的大寒国,都看我们眼红得很,几次三番想抢我们的地盘!好在都被我们给打了回去!”
大家听得义愤填膺,好像在抢自己的地盘似的,很有代入感。
小金子看的瞠目结舌,这个黑城来的老人也太能白话了,太有亲和力了,一会的功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没过一会,居然还引来两个差役和几个妇人,也在门口凑趣听着,大家一直聊着打听着,也就知道了老人到这里是来寻亲人的,听着听着,能感受到老人一路的艰辛,和内心的煎熬,想必他每天都在担心亲人安危的煎熬中度过吧。
礼部侍郎的母亲一边听一边拭泪,一边想:虽然全家流放,但至少全家人整整齐齐都在一起啊,一个也不缺,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看看老人多可怜!这么想着,就宽怀了好多,哪还有刚开始流放时的羞耻和悲痛欲绝,
其实,人只要活着,就很好,就有希望,其他的都不是事。
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犯人,就是那个宫廷画师,突然建议老人不如给他外孙画一张画像,拿着画像去酒肆饭馆之类的地方问问,他外孙只要在秦城总是要吃饭的,大家听了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随即,周副尉跟驿丞借了纸笔,交给画师,老人在旁边讲诉外孙的体貌特征,一会功夫儿,一个男子就跃然纸上,不得不说,这个画师确实有两把刷子,栩栩如生,老人看着看着泪水流了下来,手抬起想摸摸,又放下,不由自主的问着:“孩子,你在哪呢?”
众人皆心有戚戚然。
突然进来个差役对周副尉说:“不好了,小吴魔怔了,一直嚷嚷着有鬼有鬼,你快去看看吧!”
周副尉转身离开,小金子也想去看看,难道他是被她吓到了?
上楼在房间外面,她远远的看到两个差役压制着吴差役,吴差役一见到远处的她立刻又翻腾大叫:“水鬼!水鬼!”
挣扎着要起身,周副尉忙上前,三人一起压制他,小金子百上加斤的冲他诡异的一笑,长长的吐出了舌头,翻着白眼,
“——啊”的一声吴差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