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家都很早就休息睡着了。一天的疲乏,让人轻松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小金子把粳米枕在头下才放心睡去,近处是水塘里的青蛙的呱呱叫声和嗡嗡的虫鸣,远处是空谷中间或的鸟叫声,小镇的夜色安详宁静。
第二天早上,驿馆的早饭是白菜汤,和每人两个玉米窝头,刚蒸出来的,暄腾腾的冒着热气,
白菜汤里虽然只有大白菜片没有一丁点荤腥儿,连盐花都很少,缺滋少味的,
而且汤里菜帮子多,菜叶子少,
但是可以管够,喝几碗都成,个个皆是吃的肚子鼓胀滚圆。
小金子把水囊装满水后,分别送给老夫人一个,父亲一个,嫡母一个,自己留一个,
李老爷还矜持着,脸色稍霁,没说什么,让她放在一边,
嫡母道了声谢,接过水囊,递给五小姐。
老夫人则是欣慰的拍拍她手臂,感叹到:“小七呀,有心了,从小你就很得长辈看重, 都觉得你是个能干的,果然如此,还是周姨娘会教导孩子。”
小金子心想,可拉倒吧,在平阳候府里,原主和姨娘一直都是个隐形人一样,都没人搭理,否则的话也不会一病不起而命丧黄泉,都无人知了,然后她才穿越到原主身上。
休息片刻,魏大人率领队伍继续上路。由于昨天黄昏休整,有床铺睡,有热粥喝,大家又很早就安歇,睡得都很香,早上也吃饱了肚子,所以走起来还挺有力气的,步履轻快,明显比昨天速度快了,魏大人脸色也好看不少。
魏大人走在路上不时和身边的差役聊几句,很快就走过小镇,路过成片的庄稼地,和一块一块的菜地,村落也经过了几个,
渐渐地,住人的房子越来越稀少,菜地也不见了,又走进了荒野里,
路上那只珍珠鸟时而落在小金子的肩上,时而扑棱棱飞走,小金子偶尔喂它一点碎米,不时对天空中它吹着口哨。
常姨娘看到直撇嘴:“玩物丧志,都什么时候了,还玩鸟儿?”
“一看就不像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她哪里知道,这只珍珠鸟一直来来回回的告诉小金子,这前方的路程是什么状况,好不好走,有没有野兽出没,有没有河流,人烟等等,
她只是看早上,小金子给了别人水囊,就只没给她,把她气的够呛。
小金子听到了她尖酸刻薄的声音了,但完全懒得理,她明白有些人,即使你不招惹她,她也会一头撞上来找你麻烦的,
这种人的脑子里面都是杂草,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旦接上她的话茬,那她就会没完没了的。明明六小姐托差役买粳米的时候,也可以带个水囊的,为什么自己不买还盯着别人的?
谁欠她的了?
给老夫人,老爷嫡母,她那是没办法,在这个奉行封建礼教的世道,她不得不给,否则周姨娘就会被指责教女无方。
对付常姨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若罔闻,完全不接她这个茬。
“哎!目中无人的野丫头!”
常姨娘不打算放过她,挡在她面前没好气的说:“叫你呢,你没听见啊?一点尊老礼仪都没有!”
唉,小金子真是感觉被苍蝇缠上似的,
“哟,看来是早上那两个窝窝头把姨娘给撑坏了? 又有精力跑到我这里来蹦跶找存在感了。”
“姨娘活了这么久,遇到的一定都是好人吧,要不然怎么就没人揍你呢?”
“噗呲”停在身后,举着水囊正喝水的周副尉一时没忍住,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
“——你! 你! 你!”
又是怒目而视,加上抖动的手指指着小金子,脸色青白。
说真的,常姨娘生气的样子真的好象一只生蚝……
一连气走了一上午,到了中午,在一处茂密葳蕤的林子里休息,纷纷靠着树坐着下。
差役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糙面饼子,这饼子都是又硬又酸的,好在早上在驿馆小金子送给大家的水囊都装满了水,可以喝口水顺顺,不用干噎。
这地方阴凉是阴凉,但是蛇虫鼠蚁众多,小飞虫嗡嗡嗡直往人身上飞,一直啪啪啪拍击身上的蚊子声音不断,
略歇歇,脸上身上叮的就都是包,痒得很,抓了几下,就红肿了起来,越抓越痒,越痒越抓,流放犯们自己都受不了了,快速吃了口差伇发的饼子,就要求继续赶路,不想休息了,魏大人哪有不答应的理儿。
荒野上,长长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行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高路远,很是空旷苍茫,小金子心头涌起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这句话来。
虽然空中太阳毒辣,但植被茂密,有风吹拂,也不算炎热熬人,队伍中的人无言的安静走着,
刚才珍珠鸟已经告诉了小金子,前方二十里处有村落,是个适合落脚住宿的地方,
她心里有数,默默向前走着。
等他们到达村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村长闻讯忙迎了出来,行礼抱歉道:“各位大人,官爷,村里各家各户富余的屋子不多,地方不够,只能委屈大家在晾谷场凑合一夜了,”
说着,让村民们帮忙把凉谷场打扫干净,还铺上稻草,送了些柴火,
魏大人把众人安置了一下,让差役轮流守着,自己住在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的大院子非常的宽敞,正房离东西厢房都有很大间距,中间还有棵大柿子树隔着,
算是整个村子里最场面豪华的建筑了。
晾谷场边上,差役们生起几堆火来,流放犯们有的老老实实的,拿出中午的糙面饼子,慢慢的啃着,啃一口要咀嚼好久才能咽下,还得喝几口水往下顺顺。
有的人趁机拿出自己私藏的银钱,和村民换点好下口的精细吃食来充饥,
头脑机灵点的村民拿着些煮熟的鸡蛋和红薯,自家做的包子馒头,咸菜菜蔬之类的过来兜售。
这个村子多年以来,都没有这么多人来聚过堆,这么喧嚣过,几乎家家都有人出来凑热闹,搞得晾谷场上象个集市似的,人声鼎沸嘈杂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