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丞相蹙了蹙眉,虽然惊讶于小女儿的行为,但很快就给小女儿找到了理由。
小女儿心思单纯,定然不是故意想要为难长姐的。
不过眼下的局势不怎么好,他得帮忙圆过去才行。
想着,他便起沉声开口:“宸王妃,此言差矣,每个人对于宝贝的理解都是不同的。这架琴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寓意,所以才会被称为宝贝?”
阮灵珠怎么也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这会儿也会为阮锦宁说话。
裴逸之和那个贱人眉目传情就算了,为何爹爹也这样!
她假装看不懂阮青云的意思,故作懵懂无知道:“可是,宝贝的意思不就是很珍贵的东西吗?这是常识吧?就算是再蠢的人,也不可能拿着一颗有寓意的石头,来当成宝贝送给陛下当贺礼,不是么?”
阮青云:“……”
很有道理。
可,场合不对啊!
阮灵珠还想说什么,宸王裴逸之忽然放下了酒杯。
酒杯与桌子接触的瞬间,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这声音不算很大,却清晰的传入了阮灵珠的耳朵里。
阮灵珠下意识看向裴逸之,发现裴逸之也正好看了过来。
那一眼,温和不在,只剩冰寒。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终于老实了。
那个男人,怒了。
只是,阮灵珠虽然老实了,坑却是已经挖好了,一个处理不好,今日等待着阮锦宁的,就不仅仅是丢人现眼的结局,甚至有可能会因为欺君之罪的丧命。
“父皇,儿臣以为厉王妃说的没有错,宝贝的含义不仅仅局限于其狭隘的价值上,还有更为广义的含义。兴许,这架琴上的制作者富裕了这件亲什么寓意,所以才被称为了宝贝呢?”
众人错愕。
宸王竟然帮厉王妃说话?
而且,是在他的王妃给厉王妃挖了那么大的坑之后,为厉王妃说话?
这个神展开弄得众人都有些兴奋。
众人不禁又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换婚事件。
如今四个主角到场了三个,。还有一位也即将回来。
这可真是一出大戏。
其实哲出席现在就足够精彩了。
在众人兴味的目光注视下,阮锦宁只觉得莫名其妙。
尤其是那人在对着皇帝说完之后,竟然还满汉担忧地看向了自己……
她真想戳瞎那双眼睛。
要不是因为这人没事乱看,阮灵珠会当场发疯?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当初了选择放弃她,现在又装什么深情?
恶心恶心恶心。
皇后也很想继续看戏,但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场合,她更在意自己的目的——
“宸王此言差矣,你所说的广义的宝贝,放在私下里小打小闹不要紧,可若拿到明面上来,那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了。”
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有开口,任由这场戏静静开场。
他就像一个坐在台下的观众,吃瓜看戏喝着茶水。
阮锦宁彻底明白了局中的形式,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无怪裴云之曾经那么愤世嫉俗。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没有变成彻头彻尾的变态,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
宸王还想说什么。
阮锦宁直接开口:“皇后娘娘说得对,宝贝就是宝贝,在这种场合里送给陛下的宝贝,不能儿戏。”
“宁儿……”裴逸之蹙眉。
阮锦宁的霉头皱的比他还紧:“宸王殿下慎言,本王妃现如今是厉王殿下的妻子,请称呼本王妃为——皇嫂。”
裴逸之神色一暗。
阮锦宁不再看他,对着皇帝微微笑道:“陛下,这架琴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宝贝,但儿臣在寻这琴的时候,听到了一首诗,这首诗才算是宝贝。”
这和所谓的寓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寓意之类的东西可以信口拈来,诗词却是不可以。
世间文人千千万万,能够名流千古的诗篇却不多,每个朝代也不过只有那么几首而已。
是以对于阮锦宁所说的宝贝是诗篇的话,众人都不以为意。
皇后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阮灵珠也嗤笑了一声。
皇帝似是很感兴趣的模样:“哦?厉王妃念来听听?”
阮锦宁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这才微笑着开口:“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宴州。”
好似能让人如临其境的诗词自朱唇之中缓缓移出,那好听的声音如同琴音流淌。
众人似乎看到了层峦叠嶂的翠绿山峰、山峰之上的绿树、红花、蝴蝶废物翩跹,看到烟波缥缈的西湖美景,感受到了罪人的暖风。
鼻尖酒气飘香,不少人都忍不住端起酒杯细细品尝起了杯中的美酒。
阮锦宁微笑道:“这是那位匠人的一位好友所做的诗,那位好友乃是一位奇人,游历遍了名山大川。这首诗,是那位有人在西湖的时候所做的,他入眼皆是我大盛国的繁华美景,所过之处,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即便是偏远的容州,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挂着安心幸福的微笑。
他说,父皇是千古明君,只有您这样的千古名郡才能打造出人人都可安居富足的盛世!
而盛世,就埋藏在这短短的锦绣诗篇之中。
是以儿臣以为,这首诗是瑰宝,是可流传千古的佳作!说它是宝贝,不为过!”
活了两世,阮锦宁还是第一次如此绞尽脑汁地拍马屁。
她的脚指头微微蜷缩着,恨不能抠出一整座雕梁画栋的宫殿,面上却挂上了恰到好处的崇拜微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锦绣诗篇!好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皇帝开怀大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果然是宝贝!至宝!重重赏!”
裴云之被人推着回到大殿的时候,正好听到小王妃掷地有声的恭维话语。
她的声音那么好听,说出的话也动听极了。
她以优雅的姿态,完美地解决了这一场危机,还让鲜少泄露情绪的皇帝当众开心大笑。
他看着那纤细笔直的背影,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鼓胀。
这个机智优雅的女子,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女子,是他的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