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安室透又多问了几句情况。
得知江夏以前也经常打工,并且很熟悉一些常见兼职后,安室透意识到,这个被迫收下的新学徒,或许非常实用。
——安室透经常要去各处打工。
可很多招人的店铺,都需要时间稳定的兼职人员。
而安室透本人,身兼数职,工作繁忙,经常鸽老板。
因此,虽然他能力很强,工作也做得好,但还是难免会被一些店家开除。
安室透打工,是为了收集情报。这种情况,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干扰。
但有了江夏,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没空的时候,完全可以让江夏临时顶上。
这样,只要不出现“忙碌的时候人手不足”这种严重的问题,安室透被店家辞退的风险,也就低了很多。
……
虽然按照江夏所说,他所在的店,有被地痞打砸的风险。
但是江夏也说过,那些人是明着打不过,所以玩阴的,他们大概不敢一直跟着江夏。
只有江夏在某家店待久了,被他们无意间看到,才会找过去使坏。
而找江夏去顶替兼职,让他待上半天就走,不容易出事。
要是砸店的人实在难缠,还可以暗中安排几个警员,在附近压一压马路,顺便逮人……
……
安室透在心里列出江夏的优点12345,舒坦多了。
他在抽屉里翻了翻,取出一串备用钥匙,递给江夏:“知道接待客户的流程吗?”
江夏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像你刚才接待我一样就行吧。”
“嗯。”安室透点点头,又指了一下旁边的书柜,“委托表在那,茶在上层的柜子里,冰箱里有冷饮……你嫌麻烦的话,只给他们端水也行,反正这家店不需要刷业绩。”
江夏:“……”
有组织给经费的人,就是嚣张。
……
安室透又找出一本通讯录:
“如果对接到的委托没有把握,就说我们的预约已经满了,给他们介绍其他事务所——名单都在这,后面有其他侦探擅长领域的备注,你可以对照着来。”
全交代完,安室透开始赶人:“好了,你今天先回去吧。从明天开始,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看店。”
他打算等江夏走了以后,收拾一下事务所,以免遗落某些会暴露自己身份的物品。
顺便再多补一点摄像头和窃听器。
江夏看上去再有救,该防的也还是要防一下。
……
江夏离开事务所时,时间还早。
他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建筑,发现如果想吸引到更多带鬼客户,可能需要订一个广告牌。
——从安室侦探事务所往前,走上十来米,就是主干道。
而主干道斜对面,正好是警视厅。
警察并不是万能的,很多人失望地从警局离开后,会去找侦探。
这大概也是安室透敢把事务所选在警视厅附近的原因之一——有正当理由,更方便吸引客户。
因此江夏想,如果有了更醒目的广告牌,到时候客户们从警局出来,一眼看到“安室侦探事务所”的牌子……说不定就顺路拐进来了。
…………
一周后。
安室透出了一趟差。
他回来以后,本来想先回家,整理一下收集到的资料。
但是路过警视厅时,他忽然发现,街边围了几个人,正在仰头看电线杆上的某个东西。
安室透疑惑地抬起头,跟着他们往上方一看。
一个奇形怪状的广告牌跃入眼帘。
牌子黑银底色,形态嚣张,极具冲击力,上书几个大字——安室侦探事务所。
安室透:“……”
……这是个什么东西?
……
本来,安室透此时应该直走。
但他看着那个广告牌,在路口凝固了好几秒,到底还是脚下一转,拐进小巷,前往侦探事务所。
他记得自己告诉过江夏,事务所不需要业绩。
而且他拨给江夏的那些经费,表面上是“事务所的运营费用”。但实际上,安室透以为他俩应该心知肚明——这算是给江夏的补贴。
只是现在看来……
这个“心知肚明”,是他自己单方面的?
江夏出乎意料的是个老实人,没听懂他的暗示,所以真的拿那些钱,去买了广告牌和广告位?
“……”
安室透心情复杂地走进事务所。
一眼就看到江夏坐在店里沙发上,正捧着一瓶可乐,望眼欲穿地等生意。
看到进门的是他,似乎还有点失望。
安室透顶着员工“怎么是你?”的眼神,心情更复杂了:“路口那个广告牌是怎么回事?”
江夏先起身给安室透端来一杯冷水,复习了一下这间事务所的待客之道。
然后说:“是我前几天挂上去的——正好隔壁按摩店倒闭,它的广告位低价转让,我问了问价格,感觉引来的客人能补足广告支出,就买下来了。”
安室透点了点头:“这样啊……”
说完,有点词穷。
主要是一时想不出,该怎么把“不用打广告,组织的经费你自己贪了就行”这种话委婉而不失体面地说出来。
不过,目前看来,新收的这个学徒,对事务所非常上心。
而且仔细想想,敬业其实也是一种美德。
这是好事,是好事……
安室透勉强把“贪污公款”的话题咽了回去。
而且,先不提经费的事。现在看来,挂了广告牌,效果就是不一样。
——安室透发现书桌上摊开着一堆照片,应该是委托人带来的。
他走近看了看:“你接到委托了?”
……
这其实不是江夏的委托,而是前一阵,隔壁侦探接到的委托。
这件委托,和群马县发生的一起命案相关。
——有人花重金,委托隔壁侦探跟踪一个人。隔壁侦探跟了三天,拿到了委托费。结果第四天,那个被跟踪的人,就被烧死在了祭奠的篝火里。
现在,很多疑点都指向了那个下委托的人,可警方和隔壁侦探却没有证据。
……
这件事,原本跟江夏无关。
但是今天早上,隔壁侦探和嫌疑人——也就是前委托人,一起从警局出来的时候。
江夏从附近路过,无意间一偏头,就看到嫌疑人的腿上,正死死扒着一只非常扁平的,纸片一样的魂。
江夏看着它,慢慢停下了。
——这种魂有个俗名,叫扒腿式神。
鬼胎和扒腿式神,都是人死后形成的。
式神的强度和智商,远不如鬼胎,但也同样有很多用途——比如作为原料,构成并加固一些不太科学的傀儡。
简而言之……
想要。
……
所以那时,隔壁侦探和嫌疑人不欢而散后,江夏走进了同行的侦探事务所,花了些功夫,从隔壁侦探那,借走了和案件相关的照片。
——扒腿式神虽然憨了些,但也正因如此,往往思维不会拐弯,异常执着。
想收集到它,得让当事凶手,受到一定的惩罚。
而要是凶手依旧逍遥度日,那就算把式神硬撕下来,它也只会坏掉,变成一只毫无用处的废魂。
……
一个成熟的灵媒师,当然不会干这种损魂不利己的事。
江夏于是打算试着找一找证据,把凶手送去监狱,好让扒腿式神心愿得偿,松手任捡。
这是plana。
而如果a计划行不通,江夏还有一个b计划。
——套麻袋把嫌疑人揍一顿,揍到式神觉得解气,从他腿上脱落为止。
……
原本,江夏在纠结到底该执行哪个计划。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安室透竟然罕见地出现在了事务所。
而且,都还没用江夏暗示,他自己就注意到了江夏放在书桌上的案件相关照片。
……
安室透在看照片。
江夏在看安室透。
眼底幽幽倒映出几个大字——pla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