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看着伤心欲绝的两人,她语气里带着感伤地说道:“你妈妈生前还有最后一段话,想要让我转达给你们。”
“我妈妈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毕十三焦急地转过头,脸色急切地问道。
护士长叹了口气,用惋惜的语气叙述道:“她最后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说到这,护士转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洛雪,说道:“这句话是对你说的。”
“她说的是:我儿子未来的人生,还有很长的时间,希望你能代替我去爱她。”
听到这话,林洛雪瞬间就红了眼眶。
接着,林洛雪看向床上那位生命早已凋零的母亲,冲她认真地点了点头,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妈......我听到了......我答应你......”
原来,妈妈早就想把毕十三托付给她了。
林洛雪转过头,有些疼惜地看了毕十三一眼。
现在,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依靠,就只有自己了。
……
骆家镇。
毕十三和林洛雪埋着头,在路上默不作声地走着。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没有热闹的市井,也没有精彩绝伦的景点,只有
沉闷的空气和悲伤的回忆。
毕十三两人来到一处殡仪馆前,毕十三停下脚步后,抬头确认了一眼。
确认无误后,他便拉着林洛雪走了进去。
殡仪馆门口有一个小院子,林洛雪进去的时候往周围瞄了几眼。
这个没有生气的院落让人感觉凄凉,到处都是空空的,整个屋子也弥漫着腐蚀的气味,就连那棵老槐树也让人感到萧索。
院落的皮球深陷草泥,无名的老树慢慢颓废,还有一只流浪猫在四处扒拉着杂草。
来到殡仪馆,人的心里总会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因为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你身边又有一个挚爱的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进门后,毕十三找到了工作人员,准备办完他妈妈的火化仪式。
在妈妈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前,工作人员有些感伤地跟毕十三说道:“火化之前再看一眼吧。”
毕十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妈妈的身上。
在火化前,她就像敦煌莫高窟的那尊佛一样,安详地卧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也许在最后的时候,妈妈还是看见了吧?
妈妈肯定看见了自己和林洛雪已经领了证;
妈妈肯定看见了林洛雪答应了她生前最后的请求。
妈妈肯定看见了自己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一蹶不振。
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安详呢?就像没有任何遗憾了一样。
这时,一旁的林洛雪注意到,毕十三的脸上多出了一抹释然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接受妈妈离去这个事实了。
……
数天后,毕十三妈妈的坟前。
毕十三和林洛雪正蹲在坟前,两人一起烧着纸钱。
焚烧的纸钱在狂风中乱飞,纸钱化为灰烬,烟尘袅袅,那些烟尘飘散了好久都没有散去。
那恐怕就是活着的人对死者悠悠的思念。
此情此景让毕十三抿紧了嘴唇,他心里默念着:
看来我们永远不能再见了,妈妈......
接下来,林洛雪和毕十三跪下,纷乱的纸钱包裹住了他们,面前的火苗燃烧着。
毕十三失神地看向墓碑,以及落了一地的纸钱。
他在心里感叹道:妈,我就是你留下的人生啊,轻飘飘的,散了一地。
在两人给妈妈仰首敬叩后,毕十三突然开口道:
“我现在才真正地体会到,之前导游说过的「乐为苦因」,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我们的日子明明都已经好起来了,再也不用过那种东躲西藏、居无定所的日子了”
“可是......可是啊......可是她还是先走了......”
说到这,毕十三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明明我还没让我妈享福啊......”
林洛雪没说话打断他,而是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任由对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毕十三失魂落魄地看向天空,嘴里喃喃道“曾经的美好越是让人心满意足,现在的痛就越是让人刻骨铭心。”
“所谓「乐为苦因」,就是说的这种感觉吧。”
林洛雪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显然她也是深有感触。
毕十三长叹一声后,忽然又说道:“洛雪,为什么至亲的人总要先离开呢?”
林洛雪将目光轻柔地放在毕十三的身上,脸上带着温暖和治愈,她柔声安慰道:
“妈妈只是提前去为你布置下一世的家了,正如这一世她先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