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外面来人，沈贵妃难产，朕分身乏术，改日再去看刘贵妃，望她保重身体。”
褚墨一字一句说的艰难，但却毫不犹豫。
此时此刻，他万万是不会离开沈锦一步的。
至于其他人，只有以后有机会再补偿了。
“是。”
丫鬟传皇上口谕，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至此，永乐宫再次恢复平静。
不一会，产婆再次跑了出来，满头大汗，脸色难看的向褚墨汇报。
“陛下，沈贵妃胎位不正，如今滞产已久，精力耗尽，情况不容乐观。为今之计，只有破腹取胎，方能有一线生机保全母子。”
褚墨听得是心惊胆战，一口气已然抬到了嗓子眼。
“此举有生命危险吗？”
一向沉稳的帝王，话语间竟带着些微微颤抖。
“滞产、剖腹产皆有生命危险，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褚墨远远看着厚重、雪白的床帘，隐约间仿佛看到了一抹腥红。
“我能过去看看她吗？”
“可以。”
得到产婆的应允，褚墨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脚，走到了床边。
和想象中一样，沈锦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咬紧牙关，即使只剩下最后一丝气力，也没放弃生产。
“阿锦，阿锦......”
褚墨弯下腰，用手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嗒嗒的往下掉。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些什么。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叫的女人的名字。
察觉到褚墨在自己身边，沈锦睁开了眼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强忍着身下的剧痛，对男人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好像在说。
“阿墨，放心。”
看到女人的笑容，褚墨终于下定决心。
他轻轻俯下身，亲在了沈锦嘴角，小声的在女人耳边呢喃。
“阿锦，你放心，如何无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沈锦听完，视线落在男人发红的眼眶，缓缓地点了点头。
褚墨又看了一眼女人，便不舍的走了出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保住阿锦的性命，其他的，尽力而为就是。”
“是。”
得到最终指令的太医和产婆，纷纷进入了床帘之中。
紧接着，沈锦的叫喊声又变大了一些。
褚墨捏紧的五指深深的陷进了手心之中，唯有这一丝疼痛，方能让他清醒一些。
眼看着，丫鬟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出去，又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
沈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褚墨的心越发沉了。
突然，沈锦声音消失了，就连痛苦的呼吸都听不见了。
褚墨只觉得心脏也跟着停了一瞬。
全身上下瞬间一片麻木，竟是连动都动不了了。
他艰难的看向床的方向，眼泪尽是恐惧和绝望。
“哇——”
里面突然传出来婴儿的啼哭声。
随后，产婆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跑了出来，跪在褚墨面前，双手高高举着。
“恭喜陛下，是个皇子。”
褚墨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悦。
此刻，他只想知道，沈锦怎么样了。
如果沈锦不在了，即使有了皇子，也难以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
于是，他轻轻的推开了产婆的手，拔腿跑到了床边。
正欲掀开床帘之际。
太医从里面出来了。
“陛下，万万不能进去，贵妃生产艰难，出血量极大，目前宫血已经止住，暂无生命危险。只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这污秽的场面恐怕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朕百无禁忌。”
褚墨不顾阻拦，强行再次进入了帷帐。
他只想守在沈锦身边，等她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须是自己。
很快，丫鬟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床褥。
在产婆抱哄之下，刚出生的婴儿也停止了哭啼。
褚墨感受着身上这人温热的呼吸和体温，看着产婆手上的孩子。
此时此刻，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上天保佑。
阿锦和孩子都还在。
无数的喜悦这才慢慢从心脏蔓延了出来，爬满了全身。
褚墨眼里含着笑，看着怀里的安静睡着的女人。
声音坚决、难掩激动地对外面的人宣布。
“沈贵妃平安诞下皇子，永乐宫上下人人有赏。即日起，沈锦封为皇后，诞下的皇子封为太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跪下俯身，叩谢隆恩。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喜获太子。”
声音此起彼伏，终于吹散了永乐宫最后一丝阴翳。
而与此同时，钟翠宫一片死寂、阴暗。
因为，
刘菁流产了。
若沈锦此刻醒着，就会知道。
是假孕丸发挥作用了。
钟翠宫。
“贵妃娘娘，切不可伤心过度，坏了身子呀！”
一声丫鬟凄厉的叫声划破了钟翠宫上空的宁静。
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衣衫凌乱，发丝尽湿，满脸尽是苍白和绝望之色。
此人正是刘菁，刘贵妃。
她闻言，呆滞的看向了跪着那人。
嘴角露出一丝阴寒、苦涩的笑容。
“陛下来了吗？”
跪在地上的丫鬟，头压的更低了，半天没有开口。
“我就知道，他心里只有沈锦那个贱女人，就连我流产，都不愿来看我一眼，以后恐怕是再无面圣的机会了。”
见贵妃又陷入了阴郁，丫鬟赶紧劝慰。
“贵妃娘娘，来日方长，只要你养好了身子，还会再有怀上皇子的机会。况且我刚才去永乐宫听闻，沈贵妃难产，恐怕母子不保。”
“真的吗？”
刘菁瞳孔睁大，诡异的面容添了一丝窃喜。
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抹奸笑。
“只希望沈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刘贵妃，不好了！”
来人是阿福。
只见他走进殿内，便径直跪了下来，一步一步朝着刘菁移动。
“沈贵妃平安诞下皇子，此刻已然被封为了皇后。”
此言一出，刘菁眼眶尽裂，气的全身发抖，瞬间气血上涌，随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皇后......”
“我恨他，我恨他......”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阿福，把我的皇儿抱过来，他该饿了，一直哭个不停。”
底下人皆是一颤。
几个时辰之前，贵妃就已流产。
何来哭声？
难不成，刘贵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