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到达现场时,封景深的胳膊已经皮开肉绽,他失血不少,到了需要输血的地步,但他最后还是拒绝了,不愿意离开这里。
最后实在无奈,只好就地做手术缝合伤口,再耽误些时间,就只能截肢了。
封景深调来了所有兵力,大海上出现几辆巨大的舰艇,搜救苏晚,天空被大灯照耀着,亮如白昼。
搜救活动一直持续到天光大亮,也没有打捞到目标,所有人都说,苏晚肯定被鲨鱼吃了。
赵函整晚都在一旁监视着舰艇的搜救活动,最后得知这个消息后,半信半疑的心也落实了。
苏晚那女人,即使水性再好,也逃不出这么艰难险阻的危险境遇的。
封景深这才去了医院,他昏迷在了医院的床上,整个人面如枯槁,皮肤几乎没有了血色。
男人的手在细微颤抖着,嘴里呢喃着苏晚的名字,杨婉清守在一旁,面无波澜地看着封景深。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封景深为了苏晚,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了。
苏晚死了,那她就变成了封景深心口的一根刺,今后无论什么时候,那根刺会让封景深隐隐做痛,就像他莫名奇妙失踪的母亲一样。
杨婉清仔细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怎么都想不通,封景深怎么会出现在现场,大夫人做事一向谨慎细微,封景深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还有自己的哥哥杨宴修,他已经消失了,无论她怎么联系都找不到人,加上他这一个月来见不到人,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他在背后帮了苏晚。
现在苏晚死了,她这个哥哥到底能去哪里呢?
杨婉清想不通,但也不想去想了,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她的女人了,这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情。
*
苏晚没有想到,自己还活着。
她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一对熟悉的夫妇,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直到她闻到从小院子里吹来的桂花的香气,想起了糕点的味道,这才想起来,这对夫妇是那对即将要被封景深收购的糕点铺的店主夫妇。
苏晚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感觉有些头疼。
她回想起昨晚封景深对她说的话,做的事情,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然。
是他对自己开了枪,他想要她死,那么绝情的一个男人,让她觉得可怕又陌生。
见苏晚按着头皱眉的样子,妇人轻轻地拍了拍她,露出担忧的神色:“孩子,你是不是头很晕?医生说不要让你忧思过多,你伤到了脑神经,发生的事情会部分失忆,你不要为难自己,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苏晚眸光微动,开口问妇人:“请问,是你们救了我吗?”
“救的男人在隔壁,还没有醒呢,他比你的情况好多了,年轻人还是身体壮,在那么危险的大海里,就一直游啊游,竟然把你平安地带出来了。”
苏晚垂眸,看了眼自己中枪的部位,就在心脏的附近位置,如果再偏差一点,那就是致命的了。
她想上天不想让自己死,让她遭遇了这一劫,是想让她看清楚一些人的真面孔,让她彻底地死了心。
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就该争点气,改头换面重头再来!
苏晚的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等伤养好,她就出国,等回来时,还有那些看不起她,伤她辱她的人,她一个都不能忘记。
隔壁有了响动,杨宴修醒了,男人走过来看苏晚,见他进来,苏晚转过头,目光在男人的身上打量一圈,见他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杨宴修:“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苏晚有些虚弱地回应:“伤口还好,就是脑袋太疼了,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杨宴修顿了一下,担忧地皱了皱眉:“具体什么事情?”
“我想不起来怎么和你说?”苏晚笑杨宴修,“你是不是也糊涂了?”
杨宴修也笑自己,是他太担心苏晚了,说话都没有了逻辑。
“昨晚我带苏淮离开,把孩子送回封宅后发现赵函不在,突然想起封景深对我的暗示,才想通了赵函想对你下死手的意图……”
“等一下,宴修哥。”苏晚有些迷茫,“你说孩子,是谁的孩子?”
杨宴修愣了一下,一旁的老妇人急忙把男人拉到一边。
“小伙子,你不要再问她了,大夫说了,她的脑神经出了问题,部分记忆丧失了,她估计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记不得了,你要是继续问,对她的病情恢复不好,还是别问了吧。”
杨宴修忧心忡忡的看向苏晚,惊讶于她竟然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记得了。
男人情不自禁叹息一声,感慨这造化弄人。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情,苏晚的顾虑太多,身上背负地沉重担子该放下一些了,这样才能轻松无虑的出国。
至于苏淮,他一定会帮她好好照顾,今后再告诉她真相就是了。
杨宴修朝妇人点点头:“她现在确实需要的是休息养伤,这段时间就麻烦叔叔和阿姨了。”
“可以啊,你们在这里养伤随便住。这个小院子是我们在乡下的房产,不会有人打扰的,我和老头子有时候会来这里采摘一些食材,用来研究新的糕点样式的配方,平时不会有人打扰的。那你们先休息,我和老头去院子里摘些食材做饭。”
杨宴修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里面的皮夹早就被大海冲走了,最后把身上最值钱的手表给了妇人。
“这块表,足够买下几百万个这样的小院了,送给你们,辛苦你们救下我们,还这么善良地照顾我们了。”
妇人惊讶于这块手表的惊人价值,有些不敢收。
杨宴修直接把手表放在了陈旧的柜子上,然后重新走进了苏晚的房间里。
妇人小心翼翼地捡起这块表,是她见过的世面太少了,竟然在有生之年见到过这么价值连城的手表,可想而知,他们救下的人该是多么有钱。
不过妇人不贪恋于这些,小心地收好了手表,想着过段时间再把表还回去。
房间里,苏晚还在困惑着孩子的事情,见杨宴修走进来,她吃力地用手撑起身子,目光追随着杨宴修。
“杨先生,你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杨宴修抓住苏晚的手,安抚好她的情绪。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现在对封景深是什么感觉?”
苏晚一听到这个名字,神情里满是恐惧和厌恨。
她恨封景深。
苏晚侧眸看向窗外,目光有些缥缈和冰冷,显得格外无助。
想到那晚他说的话,还有这身上这一枪,她难道还要继续痴迷不悟下去吗?
如果是,那就太对不起自己吃的苦头了。
“杨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杨宴修顿了顿,对苏晚点了点头:“好,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选择,那接下来,把身体养好,就飞出国吧。”
苏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她的内心无比地平静,只希望尽快可以摆脱那男人的阴影,重新开始新生活。
杨宴修安静地看着苏晚,见她闭眼睡着了,他轻轻地帮苏晚盖好了被子,陪伴在一旁守在一边。
门口,糕点夫妇在树上摘桂花准备做桂花糕,门口有人走动的声音,看过去,大门被人推了推,一个打扮温婉端庄的女人出现。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上到那么高的地方了,可要小心点。”
女人的声音引得房间里的两个人产生警觉,苏晚睁开眼睛,杨宴修朝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外面的女人见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也有些惊讶。
杨宴修看着这女人,隐隐感觉有些熟悉感,见她穿着朴素,但是言行举止却透露出富贵人家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探究她身上经历过何种事情。
“宓儿,这小伙子是我和你叔叔从海里救出来的,这一段时间就在这里养伤。”
妇人朝那女人解释完,转头又对杨宴修说道:“你放心,宓儿就像我们的女儿一样亲切,她是值得信赖的。”
妇人走到叫宓儿的女人面前,把杨宴修刚才给她的手表拿了出来。
“宓儿,这是这个小伙子给我的手表,实在太贵重了,你帮我劝一劝,让他把表拿回去吧。”
宓儿接过手表看了一眼,又用手仔细地摸了摸手表的材质,她掀眸,打量着杨宴修,确认了这是个身家不菲的男人。
杨宴修也同样注意到了女人,从她验表的神情来看,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他朝宓儿走过去,目光带着审视,宓儿把手表还给了妇人,她笑笑:
“阿姨,这手表你就收下了吧,不然人家心里不舒服的。”
“可这块表也太贵了,我拿着不踏实。”
“没事儿,我倒是有个两全的办法,让你们两个人都心安理得,你们要是和信得过我,就按照我说的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