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周建春一脸诧异地盯着陆子坚的脸，尤其是那似乎有些失神的茫然目光，来回看，还招呼赵美琴，“你过来，你看他咋了！”
“嗯？”陆子坚回过神来，见赵美琴也已经过来，盯着自己看，俩女孩儿还交换眼神儿，不由得失笑，摆手，“走开走开！我没事！倒杯水去！”
但周建春犹自不放弃，“喝多了？不会吧？你能喝多？”
陆子坚失笑，但想了想，到底还是回答她，“在想些事情。”
开玩笑，六个男的四个女的，一共才喝了四瓶酒，陆子坚还是客人，这里的风气似乎也并不推崇让酒、敬酒那一套，就他那酒量，哪可能喝多呢？
他只是依然有些不大适应罢了！
他上辈子是在资本市场里滚过的，见识过资本市场的玩法，且玩的小有成绩，至少是混成了亿万身家，到最后那几年，国内收束资本的扩张，他也见识过权力手执利刃要收割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他同样很清楚，而且是早就清楚，在当下这个年代，如果自己能放开了手脚的去玩官商游戏，自己能玩得多么的大！
但本性里的善良，也或者说是出身小门小户的胆怯，与那种如影随形的卑微感，使他其实一直都坚持走正路！
凭借穿越的先知优势，提前截胡一下人家的代理权，他觉得已经有点不善良了，而一旦发了财、起了势之后，他马上就又去做一些善良的生意。
他砸钱，挖人，搞这个时代无论官府还是商人们，其实都不太在意的芯片研究，做交换机，筹备电动自行车，现在又开了CDMA事业部这个新摊子——他觉得这都是硬功夫，是堂堂正正的门路。
而且是顺着时代，也顺着官府的意愿去做的。
自认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哪怕是之前，陆子坚已经决定要放开自己，跟他们玩一把大的，试试看掰手腕能不能占点上风，但他打的主意，依然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
略微不要脸、丢一些底线、卖一下色相、骗骗女孩子而已！
单说做生意，他依然打算来些堂堂正正的东西。
但今天晚上，他却又涨了见识了、又受了教育了！
谈笑之间，酒杯一碰，就一句话，“回头你让人把材料送去市工行吧！我打个招呼就行了。都是自家亲戚，说别的都外道了！你姑父我呀，也是鲁省人，哈哈哈，咱还是老乡呢！你报告上申请三个数吧，我让他们批给你两个数！”
妈的，两个数！
之前在首都跟章六涞谈交易的时候，陆子坚已经有些惊诧于他的大胆狂放，说起拿地、贷款这种事情，他居然直接说，三千万的地，一定可以给你搞下至少一个亿的贷款来，你放心，不会出任何岔子！
现在看，章六涞已经很保守了！很谦虚了！很收敛了！
不需要拿地，拿个屁的地！有个采购合同，哪怕连一笔货都没开始供，只要你申请，批给你两个亿吧——啊，不，人家叫两个数！
妈的真是震碎三观！
不由得就想起二十多年后那帮爆雷的房企！
可不是就是会无限制的搞金融扩张么？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呀！花起来太他妈的顺手且舒服了呀！
这还是现在，远远谈不上金融上的量化宽松呢，现在国内的货币政策，还紧得很，管理上也是相当的严格，这要是等到官府层面要主动大放水的时候……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陆子坚又不由得自己失笑，忽然就又看见已经端到面前的水杯，他接过来，抿了一口，递回给赵美琴，自顾自的，全然不理两个女孩子能不能听懂的问题，只是说：“那行吧，那就往大了玩！”
嗯，或许把自己玩到大而不倒，反倒是个更好的办法！
…………
事情已经谈妥，具体细节，自然已经是用不着陆子坚去操心了。
交代给周建春，让她摇人，从首都把东方智造的人叫过来，开始走流程吧！
由章六涞这位大少负责组局，象征性的喝顿酒，把邮电部门拿下，直接签一份五年供货大单，然后拿着单子打报告申请贷款……
陆子坚没有留在锦官城等审批，头天晚上跟市里工行的领导们喝了顿酒，第二天一大早，他已经叫上周建春、赵美琴，去爬峨眉山了。
两天之后，电话就打到周建春的手机上，贷款审核通过了，批了两个亿。
于是回去，再喝一顿感谢酒。
闪人。
…………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别半个月，走进教室的时候，章九芙只是出于习惯，下意识地往后排扫了一眼，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陆子坚真的已经回来了，于是就一脸惊喜的快步跑过来。
只是跑过来归跑过来，这会子她倒是不知怎么忽然害了羞，明明陆子坚已经给她留了靠边的座位，她竟反倒犹豫起来，全然不像平日那般，直接就爽利地坐下，反倒是埋怨起陆子坚来，“你真是，走也不说一声，回来也不说一声！”
因为这时候她不由想到的就是，陆子坚已经去见过自己的爸妈了！
就没听说过有这么谈恋爱的！
照他说的，俩人还没确立恋爱关系呢，他那头却忽然就去见了父母，且摆明了是自己爸妈那里，对他很满意——有一种神奇的、莫名其妙的、幸福的失速感！
“昨天下午三点落地的！”
陆子坚拍拍桌子，“坐呗！怎么今儿倒是有点害羞了？不像你呀！”
就这一句话，顿时让章九芙真的红了脸。
她“嘁”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听话地在陆子坚身边坐下了。
脸上带着些莫名的娇艳红晕，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幸福。
不过那害羞，还是很快消退了——她性子爽利，甚至有点泼辣，本就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坐下不一会儿，她就开始趁着上课前这几分钟，跟陆子坚凑到一起，小声地咬起耳朵来了！
“我哥说，我们家里人都特别喜欢你！”
“那当然！咱长得好看呀！本来就讨老丈人丈母娘喜欢，何况这回还比较注意拍拍马屁什么的，当然没问题！”
“嘁，臭美！”
她满脸甜美的笑意，轻轻地表示着幸福的不屑。
于是少见的，她今天居然没有隔着陆子坚，跟钟复台他们瞎聊，反倒是整个人显得格外安静，就是低头看书，抬头看老师，偶尔扭头看陆子坚。
看一次，就忍不住自己抿着嘴儿偷偷笑一下。
一直到下了课，她才一下子欢腾起来，故态顷刻复萌，“走吧，去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