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你怎么样?你怎么会吐血?你现在感觉如何?”王延姬比少商略高些,她制住王延姬便很是勉强,如今只探出半个头一双眼睛,焦急问道。
“我没事,只是心疾犯了,莫怕。”不息声音不大,却安抚了程少商,让她镇定下来。
“六公主和程娘子是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不若先听我说完,你们再继续如何,否则...”楼犇紧了紧架在不息脖子上的长剑,“我的手可没有霍将军的稳。”
潜台词是:六公主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别打岔?
不息配合的闭上了嘴,程少商不由得对楼犇怒目而视。
楼犇心下苦笑,面上却不显,扬声道:“阿垚,你既是个大人了,就不要再哭了,楼家,以后还靠你撑着呢!”
“夫君!回头是岸,功名利禄我们都不要了,我只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好不好!”王延姬几乎要挣开少商的禁锢,嘶喊道。
“延姬,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东海寻访蓬莱仙境了,对不住......”说完便一把推开不息就要自戕。
不息借着他的力道转身扬起一脚,脚尖将刀刃踢得高高扬起,一只手轻点楼犇手上穴位迫使他松开剑柄,在楼犇深受欺骗的眼神中果断将人敲晕,接住落下的剑随手耍了个剑花。
程少商立刻上前扶住不息上下查看,“你现下感觉如何?可还难受?我让轩枝去叫杜医官了,你...”
“好了嫋嫋,看六公主方才的身手想来并无大碍...”霍不疑上前道。
“怎么没大碍了,这都吐血了,这么多血,你看不到吗?”少商骂完霍不疑之后取出帕子,小心翼翼擦去不息唇角残留的血迹。
霍不疑无奈,只得转移话题,“不知六公主此番所为何意?”明明能制服楼犇,为何要任由他胁迫?
被程少商放开后便扑倒在楼犇身上低泣的王延姬也转过脸来,她想知道六公主究竟会如何处置她夫君。
“他为了不拖延楼家其他人想要以死谢罪,但他还有些话要嘱咐,又怕说完之后就被你带走没有机会自尽,便托我陪他演一场戏。”不息拍了拍少商的背,对霍不疑道。
“六公主既答应了楼犇,为何又出尔反尔打晕他?”霍不疑问出了楼犇昏迷前最想问的话。
不息诧异道:“我只答应陪他演戏,又没应允他自尽,怎么出尔反尔了?”
少商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他犯此大罪,不息愿意陪他演戏已是对他的恩赐,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他想如何便如何,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好事!”
霍不疑语塞,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王延姬突然拽住程少商的裙角。
“少商妹妹,少商妹妹,阿姊知道,阿姊对不住你,对不住程家...”
“延姬阿姊你别这样,你有何对不住我的,你先起来...”少商半蹲下身,扶住王延姬的双肩,她虽与王延姬算不上多熟,但因着阿垚的缘故,她也同王延姬打过几次交道。
王延姬为人和善,几次在楼家长房的女公子楼缡找她麻烦时替她解围,方才她去寻王延姬借铜镜时王延姬也很是大方的将铜镜借与她观览,平心而论,她是喜欢这个温柔正直的阿姊的,只可惜楼犇做下错事,却要让延姬阿姊跪地求情,那楼犇还想要一死了之,呸,男儿多薄幸,他有没有想过他死后延姬阿姊要如何,阿垚又要如何。
“不、不,是阿姊对不住你,若非夫君犯下大错,栽赃程家,陛下也不会将程家下狱,少商妹妹也不会忧心多日,阿姊给少商妹妹赔不是了,”延姬“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额上渗出血丝,“阿姊知道少商妹妹为难,可阿姊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求少商妹妹替我夫君求情,阿姊愿倾尽所有来补偿少商妹妹,只求放我夫君一条活路!”
不息听着王延姬的话,这对夫妻有点意思,夫脑子好使,妻脑子也不差。
这里三个人,明眼人看上去便知能决定楼犇生死的是她和霍不疑,而王延姬却没有向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求情,而是转向了似乎没有任何决定权的程少商,为什么?因为她看出来了少商在他们两人心中的地位,若是少商开了口,她和霍不疑自然不会拒绝;
再看王延姬口口声声让少商求情,却并未说要向谁求情,为何?因为楼犇并非朝中老臣,当今陛下念旧,对当年旧臣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楼犇可没有从龙之功,且尚未入朝为官,他当初不费一兵一卒劝降铜牛县,诛杀逆贼时陛下有多高兴,现在事情败露,陛下就会有多盛怒,以如今长房和二房的关系,楼太傅必不会在陛下处替楼犇求情,是以如今唯有陛下最宠爱的六公主,和最信赖的义子才能救下楼犇。
但王延姬同这二人都不熟,贸然开口适得其反,所以,她选择了同她略有交情的程少商,若是程少商松口,楼犇便有救了。
程少商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如何处置楼犇是不息和子晟的事,她是绝不会为此去劳烦两人的,尤其是不息,她才犯过病,经不起折腾了。
两人纠缠之下,王延姬隐隐明白了程少商的意思,有些颓然,但她若放弃,便再无人可以救夫君了,她挣扎着,眼眶通红,声音嘶哑,“求...少商妹妹...我愿做牛做马来报答...”
少商心中难受,但还是硬挺着不出声。
“若是我救了你们,你们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我?”
王延姬没有听到,腹中的疼痛夺走了她的感官。
不息蹲下,拖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重复道:“若是我救了你们,你们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