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年不满百,
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
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
何能待来兹?】
歌声徐徐落下,丝竹声再度响起。
而这一次,众人和声而起,曲词短短几句,道尽了人生快意。
而霍君然早就悄悄观察起了霍君华,看到霍君华一开始还一脸嫌弃的克制着自己,到一脸傲娇的参与进去,叹了口气。
看来音律这条路行不通。
“音律能牵动人的情绪,但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要抽取人的情感是不可能的。”“废统”小明默默吐槽。
霍君然无奈,小明只是将她送到了与孤城一案牵扯最深的人家中,但霍氏根本就不在孤城,这几年她收集了一切孤城的信息,但凡和霍家沾边的她都细细查过,但很明显,啥也没有。
是以她将视线转移到了霍翀和霍君华身上,霍翀为人正直仗义,颇有魅力,若是针对霍翀的,多半是霍翀的兄弟们引来的,但此时与霍翀最为要好的文家阿兄家境落寞,这也很难引来什么能将霍氏同孤城牵扯到一起的祸事,除非日后文家兄长飞黄腾达,她将这一点记下后,又将目光移到霍君华身上。
这位都不需要她细细查探,霍君华但凡与谁产生龃龉,回到家中必会痛骂那人几日,霍君然很难不知道她的“仇敌”是哪些人,但霍君华多是与一些小女娘产生口角之争,而那些女娘的身家也都与孤城没有什么干系,但有趣的是,霍君华的“世仇”,隔壁饶县的越姮,是文家兄长的小青梅,同时二人也情投意合——
自家兄长的结拜兄弟,和自己的“世仇”是一对,恰巧自己又倾心于自家兄长的结拜兄弟,若说将这些结合起来同孤城没有关系,霍君然是不会信的。
但是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孤城惨案,霍君然也没琢磨出,但显然,霍君华在这段感情中越早抽身越好,想明白后霍君然便各种暗搓搓离间霍君华同文家兄长,奈何霍君华油盐不进,霍君然便开始思考能不能动用非常手段。
在小明的尖叫声中,霍君然试图摆阵法,催眠,讲佛法等等等等,某日见到一家农户唱着歌落着泪之后,她便想到了还有音律一途。
在多次偷溜出去排练之后才有了今日这场盛宴,但看上去效果甚微。
霍君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跟着霍君华唱和的崔阿猿,看来看去还是只有这家伙靠点谱,他就不能争点气,长得稍微好看一点,就冲着霍君华追着文家阿兄跑这一点看,霍君华就妥妥的是个颜控,但凡崔阿猿,算了,人都长成这样了,再说就不礼貌了。
但他为什么不能争点气呢,看看她都替他们安排了多少次了,这崔阿猿怎么就一点不懂,想想风流多情的某人,再看看那望着霍君华一脸傻乐的崔阿猿,霍君然摇了摇头,果然,这种东西是要看天赋的。
回霍府的路上,霍君华一脸意犹未尽,霍君然一脸没精打采。
霍君华瞄了一眼霍君然后,矜持道:“你准备的这惊喜尚可,待阿兄回来了,我们便带着阿兄一同来玩。”
“哦。”
霍君华皱眉,倏然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回来便是这副样子给谁看!”
霍君然趴在霍君华腿上,“阿姊,我有些困~”小奶音从底下传来。
“困了说便是,阿姊又不是不让你睡。”霍君华语气依旧不怎么好,手上却轻轻拍着霍君然的背。
回到家中,霍父霍母果真训斥了她们俩。
“未出阁的女子怎能......荒唐!华儿,阿然年纪小不懂,你怎能任由她胡来。”
霍君华仰着脖子道:“那处地方我见过了,地处空旷,况且丫鬟婆子都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霍父看着两个女儿,一个骄矜秀美,一个玉雪可爱,哪个都舍不得再训,重重叹了口气,“罢了,这段时间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阿然除了听学,哪里都不许去。”
啊,被禁足了。
霍君然倒也没什么感觉,毕竟没禁足之前她也不能独自出门,跟关在家里没区别。
霍君华倒是生了好大的气,在霍君然安慰她是丰县第一贵女,其他家的女娘都不配同她相交之后又美滋滋的待在家里禁足了。
天气转凉的时候霍君然也没什么感觉。
她房里早早就备好了暖炉,铺上了地毯,当霍君华出门时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还有些发懵,今年的冬日倒是来得早。
青砚连忙抖开了大氅给霍君然披上,“女公子仔细着凉。”
“不妨事,这点寒意我还是受得住的,阿父阿母阿姊那边如何了?”
“主君和女君一切安好,大女公子那边今日还是未出门。”后半句青砚压低了声音,毕竟大女公子的脾气她们也很难不怕。
霍君然叹了口气,只要在屋里就好,毕竟霍君华这次闯的祸的确是大了。
就在她们被解除禁足的第二天,不息还在老老实实的跟着夫子学习,霍君华便在外面同别人家的女娘起了争执。
争执过程中就动起了手,动起了手便有人挂了彩,若只是挂彩,双方都挂了,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可坏就坏在,对方的彩挂在了脸上。
得知此事后霍父霍母第一时间上门赔罪,但霍君华嚣张的态度让对方直接关门不见,霍父无法,只得将霍君华遣送回府关在房里,又请了名医替那女娘诊治,对方这才缓了脸色,但那女娘扬言一定要霍君华亲自登门道歉,霍君华若是会道歉,那她们便也不会打起来了。
霍父霍母一狠心,将霍君华关在房中,若是霍君华想出门就必须给那女娘道歉,霍君华便在房中待到了现在也未曾出门。
而霍君然听闻此事后,凝视了片刻手中的《春秋》,一脸凝重的看向觉得今日的课上不了正准备收拾走人的夫子道:“夫子,不然您今日还是换本书讲吧。”
那夫子见小女娘竟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还能镇定自若的上课,况且这霍二娘子平日便很是聪慧,课业进度也比同龄孩童快上许多,他本就很是喜欢,于是便又坐下来,松口道:“也好,今日就讲讲不一样的,你想学什么?”
霍君然面色凝重:“夫子可能讲讲《难经》”
夫子面色茫然,“你说什么?”
霍君然一字一句:“夫子,我想学《难经》,这对我很重要,劳烦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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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词选自《古诗十九首·生年不满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