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狼奴?!”老狼骇然,这怎么可能!
谁能推翻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几百年他们狼族都是这样过来的!有尊有卑,除了黑狼,其它的种族注定了低他们一等!
“从今以后,狼族只有君臣与子民,不再有狼奴这种愚昧的等级划分。我的妖狼族,人人平等,人人可以安家立业,人人可以报效国家。”
“不管是什么毛色的狼,都是我妖狼族的子民,受妖狼族保护的子民。只要他们出生在妖狼族的土地上,他就有跟黑狼一样的权利和自由,谁也不能剥夺。”
“胡闹!”老狼气得胸口起伏,“没有狼奴,谁给各大部落上贡,谁给他们种地,谁给他们打猎!谁为他们做事!那些肮脏的活,难道让黑狼自己来干?!”
“物价平等,既然黑狼不愿意干所谓肮脏的活,那就付薪雇人来干。”狼王在老狼的愤怒里不动如山,“既想享受成果,安逸舒适,就要有付出。陈国公,灰狼和白狼,也是狼,同样是我的子民。”
“……这些原本是他们的狼奴,你如何让贵族放他们走,再花钱雇他们工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哪个部落会答应!”
老狼气得胡子直抖,“你这是想挑起战乱!是不是那头白狼吹的枕边风!他一头白狼懂个屁!”
“外祖,”狼王脸色温柔下来,忽而又换了称呼,看向老狼,“他叫白银星,是我的心上狼。”
老狼愣了一下,从没见过自己的乖孙与谁这样亲密,更没见过他这样急切地要护住某个人。
所以他才焦虑,才担忧。
这头白狼来者不善,在他乖孙心里,占了太重的位置。
“……你对他了解多少,就这样听信他的谗言,他会害了你。”
“这是孙儿自己的想法,不是因为保护他,才生出这样的念头。”狼王见老狼心软,一步步走下阶,不善与人接触的他,难得握住了老狼的手,“今年的满月祭不需要再上贡狼奴,我的子民不该死在这种愚昧的事情上。”
“狼王慎言!这是祖宗传下来的祭祀大典,咱们可不能有半点怠慢。先不提不进贡狼奴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凡心不诚,都会给狼族带来灭顶之祸!”
“外祖,狼族的安危掌握在我们当权者的手中,而不是靠一场祭祀便奢求着风调雨顺,那要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在位者有何用?”
“黑狼身强力壮,天生比别的狼族要具优势,他们理应保家卫国,而不是欺压弱小,蹂躏同族。”
“我们站在高处,难道要以弱小的平民的鲜血及性命来乞求国泰民安?笑话。”
“外祖,我的子民,我自己来守护。”
“那你的燥血症怎么办?”老狼眯起眼看着他,“你每月都会复发的燥血症,只能靠吸食别人的鲜血才能缓解,你想怎么解决?你难道要外祖看着你神智不清,日渐疯魔吗?!”
“血燥症啊,”狼王低低轻语,“我自会压制。”
“压制?”老狼不免担忧,“你靠什么压制?”
狼王英俊冷硬的脸庞忽而柔软下来,唇边一点笑容如春风化雨,“心有执念,自然可以克已。”
他心中有一片柔软,便不再敢霍出了性命不当一回事。
心有所求,便想着长相厮守,朝朝暮暮。
想着每日的欢颜,床榻上的欢愉,相伴时的温馨,又怎么舍得疯魔。
他生在残酷的狼王宫,从未出生之时,便受尽了世间苦楚,落下血燥症的不治之疾。
他的人生暗无天日,除了外祖的庇佑之外,身边皆是想拉他下马的人。
各种明争和暗箭,无非就是想夺了他的命,那不曾怕过。
那又如何,想夺他的位置,来抢啊,只要有命回去。
他也以为,血燥症要靠一辈子饮血来缓解,直到终有一日,再多再纯的血也唤不醒他的意识。
“血奴还是要找,以防万一。”老狼一脸严肃,事关一族之主的大事,不能马虎。
“外祖,扎纳至今下落不明,他以我血燥症为借口,大肆圈养血奴,残害数百条人命,此事不能免责。”
陈国公面色一变,扎纳是他的远房亲戚,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表弟会干出这样的事。
“找到,你大可杀之,他不顾念血亲,你又在意什么。”
“听外祖的,只是他圈走了那么多狼奴,用意是什么?”
陈国公沉思数秒,“他藏得颇深,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些血奴都是……”
“都是死在我之手,所以狼族间都传我嗜血。”狼王冷静地接过话。
陈国公愧疚地避开了狼王的眼睛,“燥血症发作时,会让人神智尽失,慢慢变成痴傻模样。从古至今的记载,没有人能解得了燥血症,只能靠不断吸血维持神智。”
“外祖不必担忧。”
“还有那头白狼,他来路不明啊,阿冥,你就这样信他吗?人心隔肚皮,你要留个心眼,万一他想害你,你才能全身而退,懂不懂?”
“您这是同意他了?”
“听话听重点,我那聪明冷静的外孙到底丢在哪儿了,我去捡一捡。”老狼叹了声气,摇了摇头。
不答应能怎么办,堵不如疏,兴许过段时日,这白狼就不值得他孙儿惦记了。
狼王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恭敬地朝陈国公一拜,“改日带他上门向您奉茶。”
陈国公脚下再也站不住,他这孙儿是真的死心眼了,听不出来他话里有话是想拆散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