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见李氏朝自己使眼色,立刻会意:“大小姐,您还是回避一下吧!”
见劝不动林青织又朝着一旁的秦素衣道:“秦姑姑怎么伺候的大小姐!竟让她掺和进这种腌臜事!姑娘家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秦素衣冷笑一声并不搭理,反而站在林青织后面扬声道:“吴嬷嬷既然知道姑娘家的清誉重要,想必今夜的事传不出去,既然传不出去,又谈何有损清誉!”
林青织冲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李氏见下人怕伤到林青织,站着迟迟不动,又厉声道:“反了你们!侯爷吩咐都不听?”
下人便朝着二人过去,陆姨娘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心,腹中绞痛更甚,正要配合地往一边走,手臂一紧。
林青织将她护在身后,平和的脸上染了霜色:“我看谁敢!”
林承鼎从未见过他这个女儿脸上这般坚定,哪怕上次请家法时,也不见她有如此姿态。
成功地唬住下人们后,林青织这才开口:“侯爷觉得姨娘与方大有奸情吗?”
她眼中带着逼问之意,林承鼎却从她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不满。
“此事,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姨娘身上,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说她偷人,却不先惩治奸夫!”
林青织在众人的眼神中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是不是姨娘与方大认识,就一定有私情?”
“她放着好好的侯府姨娘不做,去和一个几乎没有交集的马车夫苟且。您是觉得您还不如一个马车夫吗?”
“放肆!”林承鼎眼中闪着熊熊怒火,胸口不停地起伏,“你若知道什么就好好说!再出言不逊,往后都不用再出你的院子了!”
林青织立刻收了满身的刺,温顺地朝着人行了一礼:“侯爷若是能给姨娘一个解释的机会再好不过。毕竟怀着侯府的子嗣,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这么背着污名死了。”
林承鼎见她服软,这才勉强压住怒气,抬头示意陆姨娘开口说话。
“姨娘只管将实情相告,若是再撒谎,就是许再多的银子、良田,我也是没有法子了!”
陆姨娘在开口之前听到林青织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吸了一口气,她痛得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侯爷,妾身想起来了,小月说的确有其事,只是妾身这么些年,甚少出府,从来不曾和马车夫打交道。”
“后院连小厮都甚少走动,方大是怎么进来的,妾身真的不知!”
林承鼎的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在陆姨娘的脸上绕了两下,看她确实没有丝毫慌乱,这才将目光移到一边的方大身上。
方大之前被下人押着,还未受到刑罚,还不等他开口,林青织便笑道:“这个方大胆子倒是大,不仅敢偷溜进后院,还在侯爷夫人都在的情况下,一言不发,当真是对陆姨娘情根深种,明知道此举会让人丢了命,还是毅然决然地来了!”
小月哆嗦着,这才看清楚院中的形势,朝着林承鼎磕了两个头:“侯爷,这个方大,之前还曾去祖母家中闹过!”
林承鼎看向趴在地上的方大,心中一阵烦闷之意,恰如刚才林青织所说的,他堂堂一个侯爷,竟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如一个马车夫,甚至在夜夜宿在一水阁的情况下,还是觉得那孩子不是自己的种。
“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再来问话!”
下人们立刻将人绑了,口中塞住麻布,卯足了劲打了二十板子。饶是皮糙肉厚,方大此时也疼的够呛。
“说不说!”李氏立刻站到他的面前,厉声逼问:“你与陆姨娘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余情未了!”
林青织扶着陆姨娘缓缓上前,语调平和:“方大,你可想好了,陆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好歹也是侯爷用轿子抬进侯府,这腹中的孩子日后也是要上族谱的,随意污蔑侯爷房内的人,让侯爷颜面尽失,你可知道是什么下场?”
方大带着些油气的脸,此刻揪成一团,哆嗦着开口:“没有这回事!侯爷,小人一时糊涂!”
林青织带着了然的神情,看向一旁的林承鼎。
后者眼中爆发一阵厌恶之意:“来人,拖下去!”
这句话基本上已经将方大定了死罪,方大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冒险污蔑陆姨娘的愚蠢举动,连忙挣扎着在地上磕头:“侯爷,小人与陆姨娘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人是冤枉的啊!”
“小人受人指使!小人冤枉!侯爷!小人冤枉!”
林承鼎的眼中闪着幽光,看向陆姨娘时,又带了一丝柔情,陆姨娘此刻唇色煞白,一副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样子。
大夫随着下人急匆匆地赶来,林承鼎让众人都散了去,亲自陪着进了屋。
院中剩下李氏和林青织,林青织看向李氏,从容地向她行礼:“夫人,织儿这就告退了!”
李氏面容紧绷,毫不掩饰眼中对她的厌恶之意:“别得意,咱们来日方长!别忘了你的婚事还要由我与侯爷做主!”
林青织露出一个夸张的惊恐表情:“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随即又噗嗤一笑,看向满是人影的一水阁屋内:“夫人,您可要抓紧了,侯爷未必想把我嫁给曹振呢!”
“你——”
“哦对了,府中到处都是夫人的眼线,怎么陆姨娘怀孕这事您竟然不知吗?”
“今夜这局做得实在是太拙劣了!我还有些话没来得及告诉侯爷呢!”
李氏脸色一变:“你还想说什么?”
林青织冲她笑笑:“例如侯爷为什么这些年除了嫡出,一个庶出的子女都没有。”
“例如暮雪居内的药香是谁给的——我因此被打得去了半条命倒是不打紧,只是侯府血脉单薄,总不能往后真让远弟弟一人撑起这偌大的侯府吧?”
林青织冲她和善地笑笑:“织儿是不愿意与夫人作对的,可惜夫人貌似格外讨厌织儿呢!”
李氏看着那迈着小步,明明无人教养却走得极为端庄的背影,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有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