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林承鼎怒声道。
“林侯家中发生了何事,这么大阵仗竟动起府兵,可需要秦某助力啊?”
秦怀琼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林青织朝外面看去,除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三四个穿着官服的人。
即使林承鼎再怒,见到院中站着的几人,还是强忍着平复了一下情绪:“诸位大人若无大事,还是改日再来吧,本侯在管教不孝女,让诸位见笑了!”
“本官此次前来是奉大理寺黄大人之命,前来慰问府上二小姐。”
“昨夜郊外黄丝滩处受袭一事,已由曹县尉上报,圣上下旨由黄大人严查,势必要给侯爷一个交代。”
林承鼎阴着脸,理智渐渐回笼,刚才林青织回来时确实说过,有人针对林府。
若是半道受袭与林青织无关,那么寺庙中的荒唐事,是否另有其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听来的大人所言,圣上也知晓了此事,府中的事情只能暂时压下。
他面上实在露不出好颜色,让府兵退下后,又转头对林青织道:“滚去院子里思过!”
原是给她一个台阶,让她回去养伤的意思,不想林青织撑着竟让白叶带她往外走。
“来人!”
还未等林承鼎叫人,只见秦怀琼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他:“侯爷,林大小姐受此刑罚,若是让圣上知道了——”
他俊朗的脸上挂着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看向林青织的时候显得格外炽热,林承鼎一时竟被难住:难不成圣上有意赐婚?
林承鼎想起之前圣上在宫宴上特地留意林青织的事,又让秦怀琼送人回来,心中顿觉恐慌。
“来人,将大小姐扶回去,找大夫来瞧瞧!”
秦怀琼这才收回拦着的手臂,从腰间取下一个牌子,递给一旁的侍从:“李岩,去宫里请陆女医,过来好生给大小姐瞧瞧。”
“是!”
林承鼎见状,心中渐渐明了。原先脸上对林青织的怒气也慢慢消了去,冲着院内的大人拱手道:“几位大人移步,小女顽劣,见笑见笑!”
“不敢,侯爷请——”
林青织这才被抬回自己的院子,一路颠簸几下,痛的满脑子发晕,到了思兰院便昏死过去。
秦素衣含泪想要去厨房取些热水来,才出院子就撞上秦怀琼,她心中一惊,行礼道:“多谢将军出言相助!”
“她怎么样了?”秦怀琼剑眉拧着,脸色阴沉得厉害。
“姑娘她——”秦素衣话还未说完,就见人已经大步地进了院子。
想起为了不让衣物碰到林青织的伤口,后背的衣裳已经褪去,秦素衣连忙跑到门口拦住:“将军,男女有别,您还是——”
“让开!”秦怀琼话也不多说,稍微一使巧劲,就让人推了开来。
屋内的白叶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起身。
门才一推开,里面的匕首就直袭面门,秦怀琼本能地与里面的人厮打起来,过了两招人已经站到屋内,他随眼一瞥,看到床上伏着的人,背上大片的紫红色晕开在肌肤之下,甚至有些地方破了皮。
他微微一愣,白叶的匕首便架在他的脖子上:“出去!”
秦怀琼这时候才似觉不妥,抬步走了出去,忽然又转身。
白叶握住匕首冷冷地看着他。
秦素衣看着那面色古怪的威严将军,目光都避了开对着自己道:“这两日让她安心静养,我会安排苏子行来见她!”
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竟是没有一人拦住他在侯府中乱闯,一如来时的神出鬼没。
林青织很快便发起高烧,白皙的背如今的现状更是惨不忍睹,整个人发起水肿,压得呼吸不畅。
陆女医随着人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一连转了好几个个时辰,又写了满满当当的一张纸,嘱咐着秦素衣去抓药。
这才擦擦额上的汗,收拾自己的医箱。
“主子她怎么样了?”
陆女医皱着眉,她也曾给宫外宠臣家中夫人小姐瞧过病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惨状。
闺阁小姐谁家不是娇养的,哪怕是个庶女,也不能破了皮相,何况是越阳侯府的嫡女,下这样的死手,若不是秦府的牌子来的及时,这嫡小姐日后保不准都要躺在床上渡余生了。
“皮肉骨头都受了伤,按方子的药须喝足半月,才能下床。平日里切勿忧思过重,需要静养。”
说完这话,陆女医便随着门外候着的李岩离开。
秦素衣按照她的意思去抓了药,不知是因为秦怀琼的话,还是林承鼎自己想通了,倒是没有阻拦她出府。
回来后拿着药罐子煎了药,又忙不迭地送进屋内,林青织依然面色煞白,白叶守在一旁,不停地用温热的帕子擦着她额角的冷汗。
浑浑噩噩之间,林青织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替嫁的那日,李氏指着她的鼻子满脸的恶意,她被打得摔倒在地上,浑身骨头都像裂开了缝。
痛的钻心。
然后场景一换,发现自己跪在宴会中间,皇后和众位嫔妃都投来饱含深意的眼神,宫墙上的紫藤花如瀑布一般垂下来,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大朵的月季开得艳丽极了,她跪在地上,裙角上都是散落的花瓣。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骄纵和不屑:“织儿不愿嫁给秦将军,求皇后娘娘帮帮臣女!”
皇后坐在爬满蔷薇花的架子后面,半张脸都被遮住,只剩下一张红唇一张一合:“为何不愿?”
“秦将军他煞气太重,前些日子传言他打杀了府中的通房,臣女害怕!”她嘴上说着害怕,声音中却满是对煞气太重的鄙夷。
“臣女不愿意嫁给会武之人,求皇后娘娘成全!”
“那为何要答应与人结亲?”
“秦将军乃圣上身边红人,父亲和母亲怕得罪了将军,娘娘,若要臣女嫁给他,不如请娘娘赐臣女一个痛快!”
林青织心中焦虑万分,不停抬眼扫着院中的人,祈祷秦怀琼不在院中。
但还是在一片花海中看到了那个满眼失望的他。
她看着秦怀琼迈着坚定又无可奈何的步子走到她身边跪下,朝着花架后的人叩首,缓缓开口道:“娘娘在此见证,臣性情恶劣,耽误不起侯门贵女,今日与林府退亲,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一字一句,犹如他当日来府中提亲时的承诺一般,郑重坚定。
一向挺直的背弯了下去,一向只瞧自己的眸子,也熄灭了眼中最后的光。
林青织极力挣扎着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