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作为侯府嫡母,自然是不知那些下三滥的玩意,但若是你赵姨娘知道呢?”
林青织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赵姨娘原先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听清楚此话后脸色都变了。
林承鼎也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就听林青织补上一句:“若是你赵姨娘不但知道,还用在了侯爷身上呢?”
“休要胡说!”林承鼎怒道。
他怎会不知赵姨娘有问题,这些日子只要在她房中就会情难自禁,自然察觉到香气不对劲,但终究是觉得赵姨娘这个蠢笨的性子,争起宠来让自己想起了年轻力壮的时候。
有香气的加持,他也比往日里要更加精力充沛,整天在朝中小心地察言观色,回了后院还不能放纵几回吗?
是以他从未因此动过火。
但今日竟被林青织拆穿,他作为侯府中主人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让府中的人如何看自己?
林承鼎恼羞成怒,语气中夹着的狠厉让人心寒:“不用等街头的白绫了,去库房!”
李氏听到这里心中堵着的一口气散开,将伤心又震惊的目光投向他,恰到好处地勾起林承鼎心中的愧疚:李氏一直说身子不舒服,他才宿在赵姨娘那,但自从进了暮雪居,竟一次也未去看过李氏。
绿珠连忙起身打开门朝外走去,取了白绫,勒死林青织,一切事情就结了。
养在身边这些年,没想到竟然不知羞耻到如此地步!林承鼎紧握着拳头,极力压着不让自己失态。
林青织看着屋中的人,忽然就觉得没了待在侯府的欲望,好不容易重来一世的性命,竟要浪费在与这些辩不明黑白的人身上。
李氏看着盛怒的林承鼎,一手不停拍着林青颜,眼底却仍有不满,仿佛用白绫这一死法太过便宜林青织。
她开口求情:“老爷,织儿她也是您的骨肉啊!人死可不能再复生!”
林青织这才真明白李氏想要做什么,在林承鼎面前,她永远不会成为那个逼死自己的人,要么半道上被劫匪杀了,要么在寺中被康王强行玷污了,要么回来侯府被林承鼎勒死。
总之身为嫡母的李照鸢,永远都是盼着她朝着好的方向走,实在是她欺人太甚,才闹到林承鼎面前来要给她一点教训,仅此而已。
林青织想起前世看着贤良淑慧的夫人,最后让自己替林青颜去和亲,出嫁前李氏得意又癫狂的嘴脸,与现在拦着林承鼎满脸的诚恳与焦急的李氏渐渐重合。
“请家法!请家法!”像是被李氏点醒了什么一般,林承鼎想起林青织的身世,还是放弃了勒死她的想法。
上次绑住明菊的那些婆子又上前来,拉她的时候毫不客气,堂上的木头长凳一摆,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来用沾了水的软布条将她手脚捆紧。
林青织丝毫挣扎不动,饶是前世在侯府中嚣张跋扈,也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秦素衣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侯爷,小姐她自小在庄子上,才回府不久,不可能去害二小姐,更不会无端出口污蔑赵姨娘,她真的无辜啊!”
李氏装模做样地要去拦:“侯爷,颜儿已经成这样了,就饶了织儿这一回吧,将她关起来不让出去就是!”
林承鼎一听更是火火冒三丈:“妇人之仁!”
盯着被绑在长凳上得林青织道:“若今日不给你些教训,日后定会为我林府闯出大祸来!三十个板子,一个不许少!”
行仗的婆子本就是李氏的人,如今又听到侯爷令下,少不得卯足了劲。
狠狠地打了下去,林青织闷哼一声,只觉腹腔中的血肉都揪成一团,抽着打颤,半边身子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林青颜躲在李氏的身后,冲她阴恻恻地笑着,好似十分解气。
婆子粗着声数到:“一!”
“大小姐忍着些,婆子下手快得很,定不叫您受太多罪!”
“砰!”
“二!”
“砰!”
“三!”
......
“十六!”
第十七下还没落下来,门口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关得紧紧的大门,中间竟是裂了个大洞,外面有人抬腿一踢,两扇门便松散地落下来,掉在地上。
堂上的赵姨娘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李氏也是停了劝阻的惺惺姿态。
林承鼎沉声道:“何人乱闯!”
逆着光,门口走进来一个面色冷肃,但姿态绝美的——穿着侯府下人服饰的丫鬟。
赵姨娘抬起手指着来人,“就是她!上次将厨房那边的下人打伤,夫人不让追究,她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林承鼎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带了几分忌惮:这样惊人的容貌,在京城都是引起注目的存在,林青织是如何掩人耳目带回府中的?
“谁伤的主子?”白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带了些怒气,她美眸落在堂上的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到举着板子不敢被吓呆的婆子,身法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众人忍不住微眨了一下眼睛。
正是这一瞬即逝的眨眼,行仗的婆子已经捂着手在地上哀嚎打滚了:“我的手!我的手!”
白叶冷清微哑的声音响起:“你的手废了。”
林承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反了你!作为大小姐的丫鬟,规矩未曾学过吗?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府中三四个粗壮的家丁挽着袖子进来,还没走到林青织三步以内,就呈抛射状被丢了出去,摔得哭爹喊娘。
堂中的下人们如见瘟神一般,朝四边散开躲在角落中,秦素衣猛地推开绿珠,冲到长凳边跪下,轻声喊着:“姑娘,姑娘你怎么样了?”
林青织硬生生受了几板子,只觉浑身骨头像裂开一般,身上的筋互相扯着,连呼吸都疼得发颤。
想起明菊的下场,她心里从来没有如此清明过,再不趁此机会,离开侯府,恐怕靠自己这样莽撞的性子,活不到找到自己身世的那日。
秦素衣见她有动作,连忙起来搀她,林青织忍着剧痛,额角上满是汗水,她喘匀了气,才慢慢对林承鼎道:“这十六板子,算我还您交待庄子予我吃食之恩。”
“您就当从未养过我。从今往后,我舍去姓氏,与越阳侯府、京中林氏,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