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夏,陈最和时念念第一次结束异地恋,开始同城生活。
幸福的日子比想象中来得要更早一些,但是远没有想象中幸福。
这年夏天陈最开始在鹿海市的一家KTV当服务生,工资不高但是好在供吃供住,是那个年纪的陈最能找到的最理想的工作了。
最主要的是这家KTV离时念念就读的高中仅隔了一条街。
时念念每天中午午休,都会来到这家KTV找陈最。
这家KTV不大,一共就两名服务生。每天中午都是老板妈妈来给他俩送饭。
粗茶淡饭,啥便宜吃啥,时念念每次到KTV的时候都能恰巧赶在饭点的时候,每次她看着陈最吃饭心里都五味杂陈。
看着他吃完饭,然后陪他坐在包房外的小凳子上等客人,是时念念那段时间每天中午都要做的事。
虽然午休时间很短,而且陈最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忙,两个人一个中午可能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是相比一直异地而言,每天能见上一面对两个人来讲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啦。
初秋,早晚开始降温,有的时候气温会特别的低。
这一天,时念念又来到KTV找陈最,两个人午饭后坐在包房门口的小凳子上聊天。
“我听你声音怎么有点儿怪怪的呢,是感冒了吗?”时念念关切地问。
“应该是有点儿吧,这两天早晚太冷了。”
“那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呢?你看你现在还在穿短袖!”
“我没带长袖。”陈最无奈地回答。
“那去买一件吧。”
“没开工资呢,兜里面也没啥钱啦。”陈最略带尴尬地回答。
“那咋办?就这么干冻着吗?生病了咋办?”时念念满眼都是心疼。
“先这样吧,没事儿。”陈最冲时念念笑了笑。
“你们住那里怎么样?冷不冷?”时念念追问。
“还行吧,之前天不冷没有被子我就盖件衣服,这几天盖衣服不太行了,半夜有的时候会被冻醒。”陈最笑着说。
“你一直没有被子盖?”时念念震惊道。
“老板没有给你们准备被子吗?”
“有,但是特别薄,床板又特别硬,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又比较脏,我就都铺在身下了。”
见时念念皱着眉头不说话,陈最笑着说:“没事儿的哈,不用担心我,等开工资了我就去买一件外套,被子就对付吧,买完来回拿太不方便了,扔了又可惜。”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想想办法。”时念念眼睛下起了雾。
“你想什么办法,不用你管,别为难自己哈!我什么事儿都没有!生病了我就吃药,感冒药又不贵,哈哈哈哈。”陈最打趣儿道。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时念念一脸不解。
“为什么没心情,这些都是小事儿!能天天看见你,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冷!”陈最严肃地说道。
自打知道陈最没有长袖衣服穿还没有被子盖,时念念就没有一刻不因为这事儿烦恼。
时念念兜里也是身无分文,妈妈给的生活费仅仅勉强够在学校吃两顿饭的,而且还是一天一给。
时念念的舅妈开了个服装店,时念念有的时候中午去店里面帮舅妈看店。
时念念打听过店里的男款长袖,至少也要卖四十元,她特别想给陈最买件衣服,但是去哪里筹四十元钱是一个大难题。
有好几次,时念念都想跟舅妈说能不能把店里的衣服送给自己一件,但是始终羞于开口,又担心事情暴露,最后买一件衣服这个想法不了了之啦。
时念念回家趁爸妈不在,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一件适合陈最的衣服。
最后时念念想起了之前舅妈给过她的一件衣服,原本那件衣服是给表弟买的,但是表弟穿有点儿小,舅妈就把那件衣服给时念念了。
时念念不太喜欢那个款式,就把衣服压箱底啦,这是一件比较中性的小外套,材质不是很舒服也不是很保暖,但是时念念穿大小正好。
有总比没有好,时念念把这件小外套找了出来,偷偷地放进书包。
陈最比较瘦,衣服肥瘦都很合身,但是袖子很短,陈最穿上之后衣服袖子没有完全遮盖手腕,手脖子都在外面露着。衣服整体也有点儿短,穿上之后稍微一动就会露腰,里面穿件儿T恤,这个外套还勉强能对付穿。
衣服的事儿,算是解决了,但是被子的事儿该怎么办呢。
时念念犹豫了再三,第一次跟妈妈说了谎。
时念念告诉妈妈,自己班级里有个住宿生,家里条件很不好,而且家里离学校特别远,现在天气冷了,小女孩儿都没有被子盖。
时念念和妈妈商量,能不能把家里的被子借给女孩儿盖一段时间。
时念念的妈妈很善良,虽然自己家里也没有几床被子,但是还是给时念念找了一床被子让时念念带去学校。
被子很沉,时念念一个人拿不动,她选择在陈最休息的那天,让陈最提前到家附近等着。然后她把被子拿出来,两个人一起抬去陈最住的地方。
KTV老板给两个服务生安排住在了自己家闲置的一间毛坯房里,一室一厅,两个男生住一起。
这是时念念第一次来陈最住的地方,她想过会很简陋,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简陋。
毛坯房,两张木板床。一张在一进门的客厅里,一张在屋里。
陈最住屋里,他的同事住客厅。
这一次时念念来,没有见到陈最的同事,听陈最说男生回家了。
“你每天上班这么累,还吃不好睡不好的,有没有后悔留下来啦?”时念念心疼不已。
“这算啥呀,我都习惯了,没事儿的!我这不也没说是吃不上饭吗,而且也没有睡大街!有吃有住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不用惦记我!”
“而且,我当时留下来的目的就是想陪你一段时间,现在每天都能看见你,我就很知足了,我不后悔!”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怕我留在鹿海影响你学习,如果我影响你学习了,我就马上走!我留下来陪你,也是想着之前总不见面,你成天惦记我,想联系我不好好学习,现在我就在这儿了,你想见就见了,我希望你上课啥的能专心一点!”
“嗯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