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被捕入狱后,夏庆田和陈玲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夏飞从叶媛那勒索来的几万块钱,也早就被他消耗一空,没给父母留下一点钱,自己就进去了。
陈玲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择着空心菜,那菜只有可怜的一小把,而且菜叶都泛黄了。
这还是趁着天黑市场快关门了,买那种没人要的快蔫了的菜。
夏庆田在屋里大骂:“看我养的这一双好儿女!呸!一个白眼狼,一个进去吃牢饭,到头来没一个能孝敬我的!”
陈玲一边择菜一边翻了个白眼:“天天骂骂骂,你真那么能耐你出去赚钱去啊,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赌博的,我当初跟你了真是瞎了眼了!”
陈玲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夏庆田的怒吼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你个臭娘们,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把自己送进去了,留我们俩自生自灭!让你去卖还在那矫情,卖一次够吃好几顿好的!”
陈玲顺手拿起洗菜盆旁边的剪刀,冲进了房门。
“夏庆田,你这个狗东西,你还真说得出口,老娘去卖,你去赌是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要死一起死!”
夏庆田感觉自己在家里的权威摇摇欲坠,一时间双目赤红,就要朝陈玲冲过去。
陈玲举着剪刀和他对峙,大有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可是暴起的夏庆田冲到一半,余光注意到门口突然出现的女人,动作一时停住了。
那个女人戴着大大的帽子和墨镜,脸也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身旁还带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从她帽檐下露出的长卷发,还有她全身上下的装束,夏庆田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极富有的人。
“你是谁?”夏庆田警惕地问道。
他现在对所有穿着华丽的富人都有点怵。按他的经验,这种人亲自找上门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门口那个女人不说话,只是反问道:“你们是叶……夏悠的养父养母,对吧?”
陈玲此时也回过身看着门口那两位不速之客。
她的剪刀还是举在身前,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防备。
“你是谁?你找我们做什么?”她又重复了一遍夏庆田刚刚问的问题。
那女人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手指甲修剪得很漂亮齐整,涂着亮晶晶的蓝色指甲油。
“我是谁不重要。”
那女人示意身旁的保镖打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那保镖听话地把手提箱平放在左手上,右手打开箱子的锁扣。
咔哒一声。
箱子被打开,里面一沓一沓红色的纸币仿佛发着刺眼的光一样,让夏庆田和陈玲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叶媛看到夏庆田和陈玲贪婪的神情,心想,想要掌握穷人的命门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容易。
不论是夏飞,还是眼前的这两个人,都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们收养夏悠十八年,这些,”她指了指手提箱里的钱,“这些是你们应得的。”
“不过作为交换,你们得告诉我,夏悠这十八年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或者有没有什么遗传病,过敏之类的?”
陈玲的位置离门口近,此刻近距离感受这一箱子的钱,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如果不是这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拿着手提箱,她恨不得马上扑过去。
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钱,舔了舔嘴唇说:“夏悠……夏悠她的习惯?这个好像没有啥吧,老夏你知道不?”
陈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夏悠有什么生活或饮食习惯,只好求助地看向夏庆田,她平常根本没关注那些,那野种一直就像一堆垃圾一样被丢在角落,也不说话,谁会关注一堆垃圾的生活习惯?
夏庆田比陈玲想得多一些。
他琢磨着那女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他那便宜女儿的家人或者亲戚什么的,拿钱来感谢他们,顺便了解一下夏悠的情况。
他和陈玲一样,根本没对夏悠有多少关注,哪能说得出一二三来?只要说点好话糊弄一下不就行了!
他大着嗓门说:“她没什么病,她好得很!在我家能吃能睡的,啥毛病都没有!”
叶媛沉声说:“我不是问这些。我是问她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不能喝的,不能碰的。”
“我说明白了没?!”
夏庆田心里忍不住一咯噔。
他虽然看不见那女人藏在墨镜和口罩下的神情,但从她的语气里能感受到她的耐心已经告罄。
近在眼前的钱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呀!
这些钱,足够他们顿顿吃肉,连续吃好几个月了!
天天吃那蔫了吧唧的菜叶子,他已经快吃吐了。
他连忙说:“明白!明白!让我想想,这一下子问得有点突然,我得好好想想……”
陈玲急得转着圈走,她恨不得把夏悠亲自抓回来当面问她,怎么关键时刻一个有用的信息也想不起来了?!
“……噢!我想起来一个!她怕黑!……她住的那间房间,那个,灯泡老是坏,那丫头就有点怕黑……”
陈玲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
夏悠怕黑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们从小就把夏悠关在那个小杂物间里。
而那杂物间里根本没装灯泡,他们嫌浪费电。
叶媛冷笑一声,拿起手提箱里的一捆钱扔给陈玲。
陈玲手忙脚乱地接住,手里的剪刀都没顾上,掉在地上发生一声闷响。
“谢谢女老板!谢谢!”
陈玲激动地声音都变尖了,连声道谢。
叶媛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吗。”
夏庆田在一旁看着,看来只要说出一个,这女人就会给他们一捆钱。
“……我想想,我马上就想到了,我……有了!她上回吃了个东西,全身长疹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几天才消下去!”
叶媛眼睛一亮,发出一连串的疑问:“疹子?是什么过敏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夏庆田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没,我们没带她看医生,那就是个小毛病,她自己躺了几天就好了,还用看什么医生。”
夏庆田忍不住腹诽,他们家怎么可能会花那个钱给夏悠看病治病。
别说看医生了,连药也不可能给买,反正她要是命大,自己能好也就好了,好不了,死了就死了。
叶媛见他们估计也没法提供病历,转而问道:“那她是吃了什么才起的疹子?”
夏庆田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那天喝酒喝到大半夜才回家,就听见夏悠在杂物间里痛苦的呻吟,他听得烦闷,过去打了她一顿,才看见她身上起的红疹子,遍布全身,很是瘆人。
“那个……老婆,你当时给她吃了什么来着?我这记性不好了,记不太清。”他实在不晓得,只好问陈玲。
陈玲声音紧张,立马反驳道:“什么叫我给她吃的?!她自己要吃的!那就是一小块黄瓜。”
叶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吩咐保镖把手提箱里的钱扔出去,转身走了。
背后传来陈玲和夏庆田厮打和辱骂的声音。
“……你个臭婆娘,你把钱给我!你还敢自己拿钱了,你不要命了?!”
“……夏悠是我捡的,这钱本来就该是我的!啊——!你给我松开!”
叶媛听着屋里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脸上一抹狞笑。
叶悠就该在这地狱般的家里生活,这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她凭什么得到现在拥有的一切?
她的家人,就应该是夏庆田、陈玲、夏飞这几个贪婪又肮脏的渣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