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一晚上睡的很香。
或许是因为他习惯了隐蔽,睡觉时候都没有鼾声出来。
靳百川一晚上没有睡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脑子里总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要是让靳百川回忆这些东西的话,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想的什么。
闭着眼睛,身子辗转反侧的转。
天阴沉沉的亮了。
暴雨似乎已经过去,仅仅留下了稀稀松松的小雨在冲刷着整个金乡。
空气变得格外的清香,打开门便是一股自由干净的味道钻进了靳百川的鼻子里。
“唰!”
一只山鹰扑闪着翅膀从院子顶上飞过,同样欢快的声音从它的嘴里传了出来。
靳百川并没有穿雨衣,也没有打伞,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稀稀松松的雨水打在衣服上,甚至都无法湿透靳百川的衣服。
但这种小雨却能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站在院子中央,靳百川身体缓缓的动了。
一套拳,在行云流水之下被靳百川打了出来。
“百川哥,你醒了呀。”小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靳百川收起了自己的身子,扭过头便发现了小海笑眯眯的站在门框上。
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靳百川走过去给小海套上。
“你也起的挺早的。”靳百川说道。
小海任由靳百川拿着他肥大的外套裹在了自己的身上,笑着开口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睡不着。”
“可能是因为这雨吧。”
靳百川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下了一夜的雨。”
“叮叮。”
金乡的喇叭响了起来。
靳百川微微皱眉,抬头疑惑地看向了天空。
金乡的喇叭,响彻了整个金乡的天空,惊飞了不少早起的鸟儿。
“咳咳。”
高立清嗓子的声音。
靳百川突然只觉得有一阵的胸闷,说不上来的复杂感情充斥到了心间。
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涌上了心头。
小海慢慢凑了过来,拉着靳百川的手晃了晃。
担忧的眼神望向了靳百川。
靳百川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去准备早饭。”
“百川哥,我就说你昨天淋雨淋感冒了吧,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小海说道。
靳百川摇了摇头:“你百川哥这个身体素质,淋一场雨而已嘛,没关系的。”
说完,靳百川就往屋里走去。
小海也是喃喃自语说道:“正好我看昨天百川哥带回来的药有预防感冒的,我去帮你倒上一杯。”
“好。”
就在二人迈步往屋里走的时候,高立的声音悠悠地飘在了金川的上空。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昨天的暴雨,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好乡民,一个好朋友。”
尽管金乡的喇叭音质不是很好,但靳百川还是能隐隐约约从喇叭中听到高立的哭腔。
“昨天的雨太大了…”
“瞎眼的老灰,一不小心就跌入了河流里面…”
“我们早上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
嗡!
高立的话,犹如一道闪电般直直的穿过了靳百川的脑袋。
整个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木讷的站在地上。
两只脚微微颤抖,却迈不出向前的一步。
灰叔。
死了?!
靳百川眼皮不停地打架,影响着眼眶中的泪水在其中打滚。
牵着靳百川手掌的疑惑地目光看向了靳百川:“百川哥,你今天好不对劲。”
“刚才的喇叭,你听见了吗?”靳百川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海,忍住心里的悲痛问道。
小海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百川哥,我听见了!”
“可为什么你有点高兴…”靳百川疑惑地问道。
小海凑到了靳百川身边,低声说道:“金乡死人了,意味着又有警察会来我们金乡调查了!”
“傻小子。”
靳百川揉了揉小海的脑袋:“你以为来了警察就能挖掘出来金乡的秘密嘛?”
“是呀…”
小海听到靳百川的话,目光变得有些悲哀。
“当初韩爸爸出事的时候,来了的警察也没有发现金川的任何异常。”
突然,小海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了靳百川:“百川哥,那你能嘛?”
“我?”
靳百川抬头看向了昏沉沉的天空。
厚重的乌云背后,仿佛有着太阳升起…
但却是没有一丝光亮能照射进来。
靳百川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应该能吧…”
“嗯。”
小海点了点头,随即晃了晃靳百川的胳膊:“走呀百川哥,我还要给你倒药呐。”
靳百川回过神来,看向小海:“小海,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嘛?”
“不记得了。”
小海语气随意地说道:“可能以后万一能见到我的家人,就会知道了吧。”
“见不到了…”靳百川喃喃说道。
小海没听清靳百川的话,迷茫的看向了靳百川:“百川哥,你刚才说的什么呀?我没有听清。”
“没事。”
靳百川轻轻摇了摇头:“我能给你取个名字嘛?”
小海愣住了,片刻之后认真的点头说道:“好呀!韩爸爸给我起名,你帮我取姓!”
靳百川将心中那一口沉闷吐了出去:“我也是个孤儿,靳百川也是别人帮我取的名字。”
“所以,你愿意当我的弟弟,以后叫靳万海好不好。”
听到靳百川的话,小海瞪大了自己明亮的双眼,口中不停地嘟囔着。
“靳万海…”
“好!”
“真好听的名字!和百川哥一样的好听!”
靳百川终于露出了笑容。
伸出手来放到小海的头上,宠溺地搓了搓。
“臭小子,以后喊哥。”
“嗯!”
小海使劲的点了点头:“哥!”
…
灰叔的死,无疑给了靳百川一个沉重的打击。
灰叔那欣慰的笑容还无时无刻的浮现在靳百川的脑中。
这一副画面,很痛。
靳百川其实也能想到,被高立抓住的灰叔会有如今这个下场。
只是靳百川不想相信而已。
当这件事情真真切切发生的时候,靳百川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缓缓走在大街上,泥土还是松软的,偶尔的水坑也是深深浅浅的陷进去了靳百川的鞋。
路上的金乡人,依旧如常。
没有任何人对刚才金乡喇叭中播报的事情感兴趣。
或许,死了一个疯癫的瞎子,在他们心里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靳百川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金乡学校门口。
“百川,你看起来很悲伤。”王庆的声音。
靳百川扭过头,只见王庆蹲在路边,手指捏着稀软的泥土。
见靳百川看向了自己。
王庆眼神上挑,在眼睛中反射出了狡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