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站起身来,却没急着去开门。
楚佩佩这阵子已经出诊去了,14楼只有她一个人,哪怕对方多敲一会,也不会扰民。
她打开监控,看到门外熟悉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果然是顾之屿。
外面的敲门声一开始很轻,过了一会儿,越来越急,仿佛就要拆门了似的。
安南打开1402的门,走到电梯间,隔着楼道门逗他:
“谁啊?”
她刚做完两个多小时的体能训练,声音有点发虚。
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安南,是我。你还好么?”
安南装糊涂:“你是?”
门外没了声音。
沉默了三秒钟,说:“顾之屿。开门。”
安南终于打开门,眼底带了些笑意,问他:“今天怎么上来了?”
顾之屿则表情凝重地伸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随后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你没事?”
依旧是无比精致的一张脸,但此时额上有汗,胸口微微起伏,一看又是着急跑上来的。
安南突然有些心软:“进来说吧。”
顾之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跟着进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
顾之屿问她:“怎么不开灯?”
安南勾起嘴角:“钓鱼。”
顾之屿不说话了。
安南摸到玄关处的开关,把灯打开,屋子里霎时亮了起来。安南转过头去,刚想跟他说什么。
顾之屿长臂一伸,又把灯关了。
安南一惊。抬眼看过去,漆黑的房间里,只能看到他有些发亮的眼睛。
“钓到了么?”
安南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之屿嗓音低沉:“你的鱼。”
距离太近,安南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钓到了。”
顾之屿勾起唇角,往前靠了靠。
黑暗中,安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眼睛盯着自己,里面仿佛燃了一团火。
“安安,我今天的心情,跟坐了过山车似的。”
他又叫她安安。
安南的呼吸有些不稳:“为什么?”
顾之屿靠得越来越近:“因为你。”
就在安南感觉两个人的鼻子都快要贴上了的时候,突然察觉身旁有些异样。
她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六只锃光瓦亮的大眼睛。其中有两只还是红色的。
安南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开灯。
就见狗子一脸好奇地站在旁边,后面跟着红眼兔子,背上还驮着眼珠子滴溜转的大公鸡。
三只爱宠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两人。
安南呼吸一窒,赶紧推了顾之屿一把:“靠太近了!”
顾之屿:……
两人一起进了客厅。顾之屿有些遗憾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熟门熟路地坐到了沙发上,揽过扑来的狗子,修长的手缓缓地撸着狗头。
安南给他倒了一杯茶,又问:“你总开着直升机来我们小区做什么?”
顾之屿抬眼:“你不是都知道么。”
安南不说话,只看着他。
顾之屿只好解释道:“城里疫情这么严重,我总得来看看你怎么样。”
安南瘪嘴:“看就看呗,搞那么大动静……”
还每次都不见人影。
其实刚开始她有些烦心。这家伙大张旗鼓地来,然后又掉头就走,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随着次数多了,安南就发现了规律——他总是晚上过来。
整整两个多月,来了十几次,没有一回是白天。
刚刚她抬头看见自家的灯,突然灵光一现——这家伙会不会是在观察她的灯光?
想着灯在人在,灯没亮人就出问题了?
所以她才关上了屋里的灯,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果然,直升机降落,顾之屿冲到了楼上来。
她心里的猜测被印证。
不过还是好奇地问:“你从外面能看见我家的灯光?”
她家的窗户可都贴了防窥膜,而且还拉上了窗帘。
顾之屿点头。
安南有些无语:“合着我的防窥膜和窗帘都白弄了!”
顾之屿往窗户那边看了看,夸赞道:“弄得挺好,很有防护意识。”
然后安慰道:“放心吧,一般人看不出来。”
安南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
顾之屿:“嗯。我在空中很仔细地观察,才能看见有一丝朦胧的光透出来。”
不像灯光,倒像烛光。
安南放下心来。
然后又问:“来都来了,怎么从来不上楼?”
这次顾之屿没回答她,而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
安南有些不自在的转开眼,嘟囔了一句:“说话啊倒是。”
顾之屿神色莫名:“你希望我上楼?”
安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嘴比脑子快:“不希望。”
然后半晌没有声音。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正想再说什么,却见顾之屿垂下眼眸,神情有些失落:“我知道。所以没有上门打扰。”
安南犹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清冷高贵的顾总能说出来的话?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点受伤?
她话软了一点:“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之屿依旧垂着眼,没有说话。
安南又找补道:“其实有人这么关心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顾之屿凤眼一抬:“那我以后经常上来看看你。”
安南没反应过来:“啊?”
顾之屿眼底含笑:“我说,既然你高兴,我就经常过来看你。”
安南:……
这家伙是变脸大师么?
刚才那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哪去了?
看着顾之屿笑得像个狐狸似的,她顿感上当受骗:“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顾之屿却不再接话,惬意地往后一倚,靠在了沙发背上,低头看向趴在他腿上的狗子。
富贵开心地享受着他的梳毛服务,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帅哥哥的神颜。
安南无语,这傻狗真是一见了顾之屿就开始犯花痴,根本分不清谁是主人了。
她顺着富贵的目光,也忍不住端详起了顾之屿棱角分明的脸。
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就算是慵懒地倚着,依旧让人觉着他身姿挺拔。
安南突然想起一个词,身如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