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大哥二哥、四弟,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皇上已经下旨,允许我回家养老了。"
刘小三说完这些,注意着大家的神色,没有一个人笑脸相迎,众人的脸上没有一个高兴的表情。
反而是一脸的算计,眼睛不住的转着。
"三啊,你当兵十几年了,怎么弄成这样子回家了?"老刘头忍不住好奇,终于开口问道。
"爹,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刘勇想想这个家,自己的经历,悲从中来,任性的哭了起来。
"爹,皇上下旨,命小三卸甲归田,赏赐了一千两银子。"
屋里众人听到一千两银子,顿时眼睛放光,有一种探究银子在哪里的欲望。
"三啊,皇上赐你上千两银子,为何穿成这样回来了?"老刘头按捺不住好奇的问道。
"爹,一起回来的兄弟有一千多人,战场上都是相互照应着,拼命相护的好兄弟。"
"已经都有残疾,缺胳膊少腿的,我还算一个四肢齐全的正常人,路途遥远,每天众人靠两条腿走路,时间就长了,造成这个样子了。"
老刘头心里着急,想着:这些破事没有人想听,你都说些主要的,一千两银子在哪里?
"爹,这些残疾的人里,有好多人在战场上救过儿子的命,每个士兵给二十两银子。"
"想着这辈子也不会见面了,救过我命、为救我而死的兄弟,每人给了一百两,就剩下二百两了。"
众人发光的眼睛黯淡下来,兴致也不高了,有几个人干脆离开了房间。
老刘头想知道二百两银子的去处,二百两银子也能盖六七间大砖房呢!
"小三啊,你有二百两银子,怎么还弄成这样子了?"老刘头不死心,就想弄个明白。
"爹,这些残兵走到一个山下,碰到了土匪了,把所有人的银子都洗劫一空了,都是一路乞讨回家的。"刘勇说罢,呜呜呜的哭了。
真像告状的孩子一样,寻求安慰。
老刘头听了,皱起眉头,心里很是失望,冷冷的说一句,"一会让你嫂子烧点热水,洗洗吧,造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说完就离开的屋子。
院子里的刘家众人,不相信刘小三穷得如此彻底,连几百两银子都没有,糊弄鬼呢!
一个大将军,一年的俸禄也得有几百两吧,说是没钱,傻子都不信。
不多时,老大媳妇烧好热水,放到柴房。
刘大拿着自己带着补丁的旧衣服,跟着小三进了柴房,把小三脱下的破衣服包括鞋子一起带走了。
刘家众人都等在院子里,看到刘大出来,连忙上前抢破烂衣服,这时也不嫌弃脏了。
众人把衣服的边边沿沿摸了个清楚明白,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气愤的把破烂衣服撇出院子。
刘小三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笑意,想着:你们能找到东西就是绝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套衣服里有银子。
累死你们都不会想到,银票藏在那根棍子里,棍子也没有带回家。
大家的心里彻底失望了,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小三舒服的泡在热水里,听着院子里的家人们抢夺破衣服的声音,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了,不喜不悲,该放下了。
洗干净自己,穿上刘大的补丁衣服,走出柴房,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刘小三环视一圈,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小孩子都不知道去向了。
刘小三走向老刘头的房间,屋里老两口正在破口大骂,"老头子,你说小三那个傻子,有银子分给外人,不想着家里的父母兄弟。"
"老婆子,对他不能有大希望,有钱只想着外人,也不想想家里的父母兄弟,白瞎咱们对他的心了。"
刘小三听了,彻底绝望了,想着:你们虽然是家人,在敌人的大刀马上砍在脖子上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敌人伤的我爬不起来,被马踏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都是那些兄弟拼死救自己,才能活到现在,没有兄弟们救助,早就成了一架白骨了。
刘小三走进屋里,不动声色的找个椅子坐下,"爹,有没有我的房间啊?走了将近两个月的路,想躺下休息一天。"
老刘头这回也不装了,"小三啊,听回来的同乡说你是个将军了,也就没想到你会回来,也没有准备你的房子。"
"爹,小三住在哪里?"
"一会让你嫂子把柴房收拾出来,你先睡在那里吧。"老刘头没有一点歉意的说着。
"爹,主房旁边还有十几间新盖的房子,给我一间就行。"刘小三试探着问。
"你别想了,那些房子是老大家三个孩子准备结婚用的,剩下的是老二家两个孩子的,房子都有主了,不用惦记了。"老刘头毫不客气的把门堵死了。
"爹,二哥家的孩子结婚还得几年,过几年,我有钱了,再给他们盖新房。"
"别做梦了,不行。"老刘头义正言辞的拒绝。
"刘小三心里很绝望,想着自己戍守边境,每年的军饷都是五两银子,后来升职,军饷增加,自己舍不得花,都托回乡的兄弟带给了爹娘。"
"想想都有二百多两银子了,竟然买不来一间落脚的房间,想想心里都在淌血。"
"幸好有一个新兵,看到刘小三,诉说老刘家的日子过得富得流油,砖房就有二十多间,田地已经有四百多亩了,妥妥的小地主了。"
从此以后,刘小三不再带银子回家,自己有了点积蓄,加上皇上赏赐的银两,攒起来大约有两万多两了。
"爹,前几年带回家的银两,也有两百多两了,还买不来一间房子吗?"刘小三很是生气的质问着。
"什么?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同老子算账了,养活你十五岁,花了多少银两,你能算得清楚吗?"
刘小三真是无语了,其他兄弟都已经成家立业,房子、老婆、儿子都有了。
唯有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混得什么都没有,房无一间,地无一垄。
要多惨有多惨,现在还残疾了,想娶个老婆都要成了奢望。
刘勇彻底绝望了,"爹,我想出去过活,实在没有办法,挣不到钱,就得去抢劫,把'断亲书'写了吧,以免以后被抓,连累了你们。"
我就自生自灭,与你们也无关系
了。
突然,'咣当'一声,房门被撞开,大房二房四房的人,都在房门外偷听屋里人的谈话。
几个人一不小心就把房门撞开了。
老刘头看了一眼众人,"都进屋里吧,说说你们的看法。"
刘大一脸嫌弃,很不客气的,"'段亲书'可以给你,家里的一切东西都与你无关,不能带走任何东西,怎么来怎么走。"
"对,不能带走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挣来的。"二房四房附和着。
听到这些哥弟的话,明显是想赶走自己,而且还想一毛不拔的撵走自己。
想想这样的亲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刘勇也不想待在这样的家里,点头同意了,"好,写'断亲书'吧。"
小四拿出纸笔,淋漓尽致的发挥着读书人的优势,一挥而就,写好了'段亲书',递给刘勇。
老刘头找到族长开了祠堂,把刘小三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刘家以后再无刘小三了。
刘小三揣好'段亲书',离开刘家直奔村尾的王猎户家里,心里没有难过、不舍,相反心情愉悦,哼着小调敲响王家大门。
刘小三来刘家就像自己家一样的随便,想着十几年没有来过了,还是礼貌的敲着门。
等了一会,不见人影,刘小三老毛病犯了,抬腿就越过墙头,跳进院里。
走到窗户下,看到屋里王猎户正在收拾刚刚打回来的野鸡。
"老王叔,今天有鸡吃了,太好了,好久没吃肉了。"刘小三自来熟一样凑到王猎户跟前坐下。
"别等着吃,干点活。"王猎户说着,把没有拔好毛的鸡扔了过去。
"好嘞。"刘小三接过鸡,开始拔毛、开膛、焯水、下锅炖上了。
王猎户走出房间,拿起铁锹到院子里挖了起来。
刘小三好奇的伸长脖子观察着,忍住好奇心没有凑上去。
刘小三知道,只要过去了,这挖地的活就保管是他干了。
与其干活还不如看热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