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过饭,车队准备出发了。
叶映派车送张乐君带着泡菜回店里了,每坛泡菜收三十文钱,坛子如有破损无法返回,需要赔偿五文钱。
众人辞别长白城的两个掌柜,车队出城继续前行。
现在已经年底了,往南行进,气温就回升了几度,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车队走出八九十里的路程,看见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横亘在路上,截住了公路。
从上京城出发,南下的必经之路,在此处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官路穿过山谷而过,土匪在山上,把住两边入口,易守难攻。
这也是刘勇霸占此处的原因。
车队来到路口,停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刘勇身上了,想着:这回该你出手了。
刘勇会意,微笑着向前一提马,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在山谷回荡着。
山上传来口哨的回应声。
不多时,就见一队人骑着马,从山上崎岖的山路上疾驰而下。
领头的人正是二狗子。
众土匪看到刘勇骑马站在商队前面,立马勒住奔跑的战马停下,冲着商队前面刘勇施礼,"见过大哥。"
刘勇冲众人使一个眼色,众人连忙抱拳转向撩开车帘,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的叶映施礼,"见过队长。"
小团子睡醒下了马车,站在叶映的身旁,四处观望着。
想着:这个地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还真是打劫的好地方。
叶映望着山上修建的工事,心里觉得好笑。
想着:这个刘勇有这么好的地势,还能被薛城打得抱头鼠窜的乱跑,还真是废物点心一个,真心是太没眼看了。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刘勇。
刘勇看到叶映的目光,心里明白,"主子这在心里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无能呢!
当时打劫薛城的马队时,探子回报只是十来个人,看样子是做生意的掌柜。
刘勇想着店铺的掌柜,就是那些软弱无力,凭借自己一只手都能打趴的那种,凭借嘴皮子吃饭的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掌柜最大的优点就是管银子,没准这帮人就是去收银子的。
刚好山上的兄弟们没有粮食吃了,打劫点银两也好买米做饭,不至于饿肚子不是?
心理上的轻敌,加上实在没有粮食了,大家吃的是顺汤跑的稀粥,根本就没有几个米粒。
刘勇收留这些部下,曾经放出大话:不许扰民,不许打劫。
刘勇十五岁当了壮丁,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一干就是十几年。
刘勇是农户出身,一共有四个兄弟,他是老三。
当年西部、南部边境战乱不断,一年之内有时多次征兵,国库的收入已经难以支撑连年的战争耗费,就出了规定:可以用银两抵兵役。
刘勇的大哥、二哥已经结婚了,听说又要抓壮丁服兵役,家家都是人心惶惶、愁容满面。
刘家八口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瞧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等着老刘头说话作决定。
老刘头一脸的沧桑,满是皱纹的脸阴沉着,细小的眼睛被垂下的眼皮覆盖着,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有默不作声的抽着烟袋,不时发出的吧嗒声,给这静谧的时光增添了几分不安和压抑。
老刘头终于挑起眼皮,看着几张紧张的脸,不紧不慢的把烟袋锅磕着炕沿,把烟灰磕掉,一脸严肃的开口,
"家里人都在,今年的兵役已经争过两次了,又开始了征兵了,虽说花二两银子可以免兵役。"
"今年一年已经花了四两银子了,家里已经拿不出银子了。"
老刘头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环视一下坐在四周的几个人,神情有些不忍的说着,
"现在老大的两个孩子还小,不能去。"
"老二媳妇刚刚怀孕,需要照顾,不能去兵役,小四才十三岁,没有成年也不行。"
"小三刚过完生日已经成年了,适合兵役的年龄,可以服役了。"
家里人听到老刘头的话,脸上的喜色不言而喻,纷纷松了一口气。
目光唰的一下转看向小三,看着小三无悲、无怨面无表情,扫视一圈众人,没有说话,抬腿离开了。
刘小三心里很是痛苦,以前的兵役都是花钱过去了,偏偏自己刚刚过十五岁生日,家里就不想花钱了。
大家都知道,去兵役的人十有八九都回不来的,很明显自己在家里人看来就是那个该去战场上送死的人。
心里不舒服是真的,很是心痛,也很是无奈。自己没本事就成为弃子的那一个。
刘小三面无表情的来到村头的王猎户家里。
王猎户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大叔,独来独往不同村里人来往。
一次,刘小三上山打柴,被一只野猪追着跑,幸好遇到王猎户救了他一命。从此,刘小三每次上山打柴,都是两份的量。
王猎户拒绝过几次,可惜刘小三太执着,每次都偷偷的放下柴火就走。
王猎户也就不计较了,有时上山打猎提前告诉刘小三,两个人一起去山上打猎。
时间长了,刘小三跟着王猎户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和一些箭术。
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
刘小三来到王猎户家,看着老王坐在地上磨刀霍霍的,开口说到,"老王叔,过几天我要跟着军队去西部边境,再见到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刘小三看着用力磨刀的老王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小三,哭什么?当兵守家卫国有什么可委屈的?"老王表情很是诧异的看着刘小三。
"老王叔,你不知道去当兵就是九死一生吗?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刘小三表情很是愤怒的吼了一嗓子。
"呦呵,小三子,长能耐了,学会吼人了?明知道九死一生,虽说凶险,不是还有一个生吗?就要抢夺那一丝生的希望,那才是王者,你丧气个什么劲?"
刘小三被老王一顿数落,再也憋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悲戚戚的说着,"老王叔,爹娘偏心都不要我了,好心痛啊!"刘小三说着,嚎啕大哭。
"小三,哭有什么用,慢慢的你就会明白,爹娘有时也护不住你的。"老王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违心的话。
老刘头偏心眼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还是当事人,心里能没有数吗?他又不傻子,眉眼高低还看不明白?
想想:老刘头虽说是农户,他也是手艺人,会干一些木工活,平时就在镇里子做些家具售卖。
刘家的日子过得红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裕户。
刘家老大从小就念了几年的私塾,认识一些字,在镇子里面的酒楼做个小账房,每个月一两银钱的收入。
刘老二是一个种地好手,每天都泡在地里干着农活,今年刚娶了媳妇,聘礼就花了二十两,现在怀了身孕。
小四还在上私塾,每年的束脩就要五两银子。
想想这样的家庭就差二两银子拿不出来?
这样的说法只有鬼才相信。
唯有小三每天上山砍柴,有时间还要同二哥一起去地里除草、担水、上肥。
想自己在家里做的什么,就没有什么纠结的了,就要冲着那'九死一生'的'生'字冲了,虽说希望渺茫,但还是有望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