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星灿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探出脑袋看向走廊。
他将妹妹安置在了身后的房间内，而他则需要守着门口。
他很慌。
楼上楼下时不时传出凄厉的尖叫声，还有痛苦的惨嚎。
在此之前，癌兽和觉醒者之间有着不用说的默契，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癌兽不许杀普通人，觉醒者也不可以。
普通人的血肉对癌兽来说无用，对觉醒者来说更无用，因此二者都不会轻易坏了规矩。
癌兽坏了规矩，会引来觉醒者的报复，而觉醒者坏了规矩，癌兽就更不会遵守规矩。
两方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这种平衡持续了很久，甚至在有记载的古代，觉醒者，或者说修士和癌兽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觉醒者的世界和普通人之间隔开了，互不影响。
这也是最好的情况。
但这平衡终究是脆弱的，只需有一方出现另一方无可匹敌的实力，平衡就会被打破。
今天，癌兽们一个个似乎都疯了，压根儿就不管这些了，只是屠戮着看到的生命。
他们心底的兽格被彻底激发出来，渴望着鲜血与哀嚎。
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是他们的首领即将成就半神。
半神，是他们对四次蜕变的称呼。
一次蜕变，增强的是体质、力量。
二次蜕变，则会产生分化，有的癌兽会生出双翼，有的癌兽会诞出炸弹也炸不开的鳞甲，有的癌兽会拥有化身成肉山一样怪物的能力。
而三次蜕变，会再次增强体质力量，同时，他们的敏捷和速度会被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齐铭跑起来，就像是赛车一样。
三次蜕变后的癌兽已经是现代常规武器难以解决的存在了，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威力。
他们猜测，四次蜕变后，他们最后的短板——精神力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甚至精神型癌兽以外的癌兽，也能拥有精神攻击的手段。
那时，他们将再无短板，成为名副其实的六边形战士，除非是同等级的觉醒者，要不然没有人能够打败他们。
因此，可谓半神。
而觉醒者这边，世界上已知的最强者，是那位西大陆的「巫师」首领，也才七级的水准。
东大陆这边，最强的大概是死神，或者是张定岳。
前者等级不知，但天赋限制了他，不可能拥有比肩半神的伟力，而后者也只是晋升七级不算很久，连西大陆的那位都拼不过。
可以说，齐铭一旦成功，就是当世最强者，无人能敌。
既然如此，这些癌兽也就无所顾虑了。
不过是几个普通人的性命而已，谁知道其中有没有混杂着觉醒者？
杀到就是赚到。
“哥！”
洪思妍身子蜷缩在桌子后，探出半个脑袋，声音颤抖着呼唤了一声洪星灿。
“我在呢。”
洪星灿缩回脑袋，看向身后满脸恐惧的妹妹，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呢？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不过至少，他和妹妹在一起。
洪星灿攥紧了衣服内兜里的蓄能珠。
隔了几秒，洪思妍又开口：
“哥！”
她什么都不想问，好像只是在确认洪星灿是不是还在。
“我还在。”
仿佛这一声回应，能给她些许安全感。
“他们……到底是什么？”
洪星灿靠着门缓缓坐下，脸上带着凝重，他抬眸看了一眼洪思妍，又低下头去。
“哥，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情？”
洪思妍是傻白甜了一点，但是不至于蠢，看老哥这副模样，结合之前的表现，她也能猜到点什么了。
“你真的想知道？”
即便在了这种时候，洪星灿仍旧不想让洪思妍接触他的世界。
那怕，过不了多久，她也会知道的。
但，洪星灿清楚，作为觉醒者的妹妹，洪思妍会很危险，尤其是他现在是东风的成员，很容易被一些和东风有仇的人盯上。
比如魔人会，比如鹰眼。
不过他很庆幸自己是个没什么战斗能力的治疗系，因为这样，敌人就不会过多关注他，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他的能力也是最基础的「治愈」，只不过是等级高了一点罢了。
但同时，洪星灿对自己只是拥有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天赋的普通觉醒者感到懊恼。因为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就像是现在，他没有办法挺身而出，挡在妹妹和癌兽之间。
手中的蓄能珠是有限的，用完了就只能等死。
洪思妍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
“真不应该带你来这里。”
洪星灿低头叹了一句。
洪思妍平常生病，他就偷摸地使用天赋治好，但是牙疼这一点他不太好下手，只能带着她来医院。
因为第一人民医院是东风所控制的医院，因此东风成员带家属来看病都会有优惠和优待，排号也可以快很多。
因此洪星灿带洪思妍来了这里。
可是现在来看，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老哥我，却是瞒了你很多。”
洪星灿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开了口。
这时，他忽然瞟到洪思妍膝盖上红彤彤的，一道细长的伤口斜斜的出现在膝盖表面，渗出几滴血液。
这大概是她在刚才摔的，但由于摔得并不重，因此洪思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洪星灿缓步走了过去，在洪思妍差异的目光之中，他伸出手，食指轻轻触碰洪思妍膝盖上的伤口处。
“老哥你……”
然后，洪思妍感受到一股清凉的能量没入了自己的膝盖，膝盖上小小的伤口在五级「治愈」的作用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愈合。
洪星灿用食指轻轻抹去洪思妍膝盖上的几滴血液，洪思妍的膝盖变得完好无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甚至膝盖上的皱纹都少了一点。
“这是……”
洪思妍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膝盖，又看了眼洪星灿，后者正用桌面上的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指头。
“我们称之为，天赋，而拥有天赋的人被称作觉醒者。”洪星灿顿了顿：“我就是一名觉醒者，而你叶叶姐，薇姐平哥他们，都是觉醒者。”
洪思妍反而平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洪星灿为他介绍属于觉醒者的世界。
“其实我们瞒你瞒的挺辛苦的，包括那个社团，也是我们一个聚会的理由。天赋的种类有很多，觉醒者也有强弱之分，我的天赋「治愈」属于是能够治疗他人的类型，没有攻击力，但是等级还算比较高的。”
说到这里，洪星灿笑了笑。
“你老哥我，在觉醒者圈子里，也算是很厉害的。”
虽然他攻击力不足，但奶量十足，全国的五级治疗系觉醒者其实也没有多少，大部分还都在东风当随队治疗系。
洪思妍眼中露出了憧憬的神色，看着洪星灿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起来了。
与其说是不对劲，或许用“夹杂着好奇、渴望与疑惑”的眼神更合适一点。
“所以啊，你老哥还是挺厉害哒！”
“说正事！”
看洪星灿这家伙要得瑟起来了，洪思妍用手捏了一下老哥的肋下肥肉，以示警告。
洪星灿轻咳一声，然后继续说：
“除了觉醒者以外，还有另一种觉醒的结果，就是你看到的，外面那群跟野兽一样的家伙，我们称之为，癌兽。你需要知道的唯一的事是，癌兽和觉醒者是死敌，这种敌对关系是刻在DNA里的，不可改变。”
“那为什么他们会对普通人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被洪星灿这说故事一样的语气安抚下来了，洪思妍的身体不再颤抖，也没了害怕的神色。
但一想到刚才奔逃时看见的那些躺倒在走廊里的残缺尸体，和四溅的鲜血，以及那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洪思妍还是有点反胃，想要吐出来。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洪星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大概是不好给你解释了。”
洪思妍想了一会儿，又问：
“你说你的能力是治疗，那其它觉醒者的实力强吗？有多强？”
洪星灿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想出怎么给洪思妍打这个比方。
“很强……总之，非常强！安平你知道吧，他的天赋是可以随时召唤雷霆的，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在不考虑体力和消耗的情况下，他大概能单挑一整支装甲部队。”
元素系觉醒者元素化后的身躯，在面对破片、金属射流和普通炸药形成的爆炸中有很强的抗性。
甚至不如癌兽或者力量系牲口来一次肉蛋葱鸡。
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只有觉醒者才能对彼此造成伤害一样。
有人甚至戏称，这是神明在创造觉醒者的时候，为了确立觉醒者的地位而加上的一条规则。
“他，会来救我们吗？”
“会的。”
洪星灿摸了摸洪思妍的脑袋，笑道。
“还会有好多好多厉害的人来救我们，不会有事的。”
洪星灿的表情管理做的非常到位，但是心底不由得还是叹了一口气。
希望安平和其他人能快点到吧。
齐铭一旦突破，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真的好羡慕你们啊。”洪思妍忽然开口道：“要是我也有你说的那种天赋就好了。”
洪星灿眉毛一挑，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羡慕什么？等你成了觉醒者，才知道觉醒者呀有多危险，外面那些吃人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找上你，我也就是混了个好队伍，认识了些好朋友，要不然早死了。”
洪思妍只是甜甜一笑，做了个鬼脸。
“老哥的人脉就是我的人脉呀，跟着你们，我不是很安全？”
安全个屁啊。
洪星灿腹诽一句。
“你还不够了解……”
他才刚刚开口，耳朵就微微移动，然后神情紧绷起来。
觉醒者的感知也强于普通人，虽然没有「顺风耳」听得清楚，但洪思妍听起来寂静无声地走廊中，洪星灿却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粗重的喘息。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