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又过了半晌,吴薇忽然开口,她的脸贴在安平胸口,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她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了,但这次她忍住没有哭出来。
“没事,你想哭就哭吧,现在这里没人。“
怀中女孩的头微微点了点。
“其实,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安平的话,吴薇略微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又看向他。
“我感觉你这样还挺可爱的。”
安平笑了,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他伸手抚了抚吴薇的脑袋,好像完全忘记了原本的吴薇是怎样的。
大腿一痛,安平轻呼一声,那是吴薇用手掐住了他的大腿肉。
“别乱说。”
虽然这样说着,但安平发现吴薇的心情平稳了一些,不再像之前一样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甚至嘴角有一丝丝笑意。
“没事就好。”
“嗯,没事就好。”
安平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而吴薇也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等等。”
吴薇忽然挣脱安平的怀抱,四下张望。
她果然看到了一道人影,那人穿着一身复古的淡蓝色长衫,立在不远处的湖边,直直的看来。
看到吴薇的目光投来,那人便缓步走了过来。
吴薇才发现,刚才自己太迟钝了,全然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
吴薇恢复了往日的神色,起身直挺挺的站着,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是来支援的?”
“是的。”
“你什么时候来来的?”
安平也看到了他,赶紧站起身,于是问了这么一句。
他的大腿被吴薇压的有些发麻,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
“从‘你想哭就哭吧’开始”
听到这个回答,安平差点又摔回地上。
他下一句可是“现在这里没人”啊,这不是全给听完了?
在一瞬间,吴薇和安平的脸都有些发红。
“人呢?”
安平摇了摇头:
“跑了,我们拦不住,但你去查一下门口的监控,应该能获取点线索。”
听到这句话,那长衫男子叹了口气。
“那就不着急了,想比起这个,你们的情况如何?”
安平咧了咧嘴。
“她还好,我快不行了。”
长衫男子瞥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再说:
“你还能搂着别人姑娘安慰,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哪里有什么快不行了的样子?”
但其实安平伤的也不轻,光是右手现在都还在疼,更别提身上大大小小的烧伤和拳头打出的内伤。
长衫男子拿出一支针剂递给安平。
“血剂,算你的配额。”
“谢了。”
安平接过血剂,一口气将所有药液都推进了体内。
外伤很快就好了,内伤也在恢复,但是右手手骨断裂错位太严重,实在难以回复。
本来想回到分部再做处理,但是长衫男子忽然用两只手抓起他的右手,不顾安平的疼痛,硬生生将骨头对上位置,然后等血剂发挥作用让骨骼快速生长。
等到骨骼简单黏连后,他就松开了手。
“哥,你下次动手前能不能说一声?”
安平脸涨得通红,这次不是尴尬或者害羞了,而是疼的。
“忍一忍,就过去了,要不然你会害怕接骨的。”
言罢,一股水流从长衫袖管中流出,覆盖在安平的手腕,然后忽然凝结成冰块,固定住安平原本断裂的骨头。
“冒昧的问一句,您尊姓大名?”
“我叫黎冰。”
安平表情猛然一僵。
这不是吧社畜队长挤下位的那个黎冰吗?他不是应该在京城那边的总部吗?怎么来南城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黎冰开口解释:
“新买了件长衫,于是想要来南方穿着逛一逛,特地请了三天的假,没想到遇上了这种事。”
安平汗颜。
原来如此啊,如果黎冰不说,安平以为这位是个从古代睡过来的老怪物。
果然东风成员都是一群怪人。
看他的天赋,也确实与黎冰一模一样,有水有冰,可以相信。
“需不需要我陪你们回分部?”
安平刚想答应,却听到吴薇出言拒绝。
“不必了。”
安平有些诧异地看向吴薇。
“我们自己回去就好,前辈你再勘察勘察现场,我们就不打扰了。”
吴薇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拉起了安平完好的左手朝农家乐的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带他们来这里的出租车司机徐大龙正蹲在路边抽烟,看到二人出来,他站了起来,一把丢掉烟头。
“你们出来了?”
安平看到他不意外,徐大龙之前就说着要带他们回市区,全当开个返程。
“你车呢?”
听到安平这么问,徐大龙面色古怪起来。
“没了。”
“没了?!”
安平有些疑惑,但很快明白了什么。
“刚才跑出来一个穿着黑袍的疯子,二话不说抢走我的出租车,还要杀我,还好我的天赋让我跑得够快,那是什么人啊,不会是你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吧?”
还真是。
不过安平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辆车吧,我出车费。”
安平忽然觉得自己脸皮真的好厚。
……
“你刚才为什么拒绝黎冰?他找人送我们回来应该会很轻松吧?”
在南城大学附近下了车,安平开口询问。
“而且我们不应该去分部么?”
“不,我现在不想去。”
沉默了一路的吴薇摇了摇头。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
安平有些疑惑,不理解吴薇为何这么说。
吴薇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打开某个软件,软件内是一张电子地图,而上面有几个小小的红点。
他找到一个红点,放大地图,然后将屏幕截图。
“我说过微型报警器有定位功能吧?现在配发了报警器的只有我们小队,那个和其他红点不在一片的红点就是今天我们遇到的人。”
安平愣了半晌,忽然醒悟过来。
“你把微型报警器塞到黑袍人身上了?!”
“嗯。”
吴薇点点头,然后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安平从未见过侧边看到了她打开通讯录上联系人的名字。
张露璐。
“嗯,有一个报警器搞丢了,还有一个用了……嗯,我明天去取新的,丢失的报警器定位我发给你,你把它从识别序列中剔除就好。”
通话时间很短,但安平差不多听懂了。
这样掩盖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使用一个很正常,不小心弄丢一个更正常了。
“微型报警器的信号点有停下来吗?”安平问道:“软件给我也下一个?”
“嗯,停在市区边缘的一处民房,应该是他的藏身点,软件你从内部应用市场下载就好。”
“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就要过去找他报仇,况且我连你们有什么恩怨都不知道。”
吴薇抿了抿嘴。
“找个地方,我跟你说。”
安平没有想到,吴薇找的地方是酒店。
“我们不应该吃顿饭吗?”
“我不太想吃。”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讲道理安平确实累了,但也饿了。
不过吴薇这样子恐怕是没吃饭的胃口了,他也就由着她了。
安平的手腕处的冰竟然一直没有消融,不过并不冰冷,轻轻一捏居然就碎了。不过那里已经不疼了,但还需要等第二天使用「再生」治疗才能完全治愈好。
安平拿出在酒店门口听到吴薇要开个房间后买的三明治,三两口吃完,才感觉没那么饥饿。
二人各坐在一张床上,谁也没有看对方。
吴薇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冷,但她却好像希望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一样。
安平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着。
两人的手机都已经关机了,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而室内也检查过了,既没有针孔摄像头也没有录音设备。
房间里很静,似乎很适合说起一段往事。
房间并不大,很适合将秘密锁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内。
“我……小的时候,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母亲却没有来接我,我一个人匆忙地赶回家中,但却看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场景。
我的父亲在啃食着我母亲的残躯,他看向我时脸上还沾染着我母亲的鲜血。
那个时候,我忽然觉醒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心灵在当时有多震撼,但觉醒证明了一切。
那是我的第一个天赋「直觉」。”
“但刚觉醒的人是不可能从癌兽口中活下来的。”
安平适当的插了一嘴,这也是他之前的疑惑。
“嗯,所以有人救了我。”
“是那个黑袍人?”
安平已经猜到了什么,于是眯起了眼问道。
“他叫严炎。”
说出这几个字仿佛用了莫大的勇气,吴薇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眶又不自觉的发红。
“你能坐过来吗?”
安平微微颔首,起身坐到了吴薇的床上。
吴薇将被子敞开,让安平贴着她坐在床上。
然后,吴薇又将自己的头紧紧贴在安平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一丝丝安全感。
“没事的,这里有我。”
吴薇的手抓住了安平的手,紧紧握住,就好像害怕他跑掉一样。
“他见我觉醒,年纪又不大,于是收留了我。
他救了我,我把他当做救命恩人,可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件趋吉避凶的工具,他从未给过我什么,只是让我有的吃有的穿,教我战斗技巧,让我变成他免费的助手。”
但这些不足以让吴薇恨他,安平暗暗想。
“但我没有抱怨过,他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救下了我,当时我只觉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的呢?我那是觉得我怎么做都不足以还清他给我的恩情。
多么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