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狂夫倒也没有为难矮小汉子,摆摆手,放他离开,当然,那颗珠子自然不可能还给他,这是姬逍的战利品,只不过,他似乎还恋恋不舍,第一时间没有离开建安城,反而是在附近找了间客栈,隔三差五的就在附近徘徊。
当然,这都是后话。
厢房里,姬逍垂危正坐,面前闫狂夫负手而立,一场传剑解惑正式开始。
师侄问,师伯答。
实际上对于大多数山下宗门,哪怕是师兄弟之间,依然有藏己之私心。可这在浮生山,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姬逍先是展示了近日修行途中所遇困惑及收获,闫狂夫一一解答,哪怕有什么不太了解的内容,也给出相关建议。
犹豫片刻,中年男人缓缓开口:“我本不欲多言,可下山以来,短短数月,你的境界便达洞明中期,有些太快了,我观你如今气息漂浮,若是不早做调整,只怕会为来日跻身餐霞留下隐患。”
姬逍点点头,他也有所觉,当初鹊河一战,破入七境,一步岔,步步岔,再加上伤势一直未痊愈,便又动用真气,仓皇出手,如今他看似鼎盛,实际上经脉早就不堪重负,身体千疮百孔,充满隐患。
于是青年起身抱拳,沉身道:“还请师伯帮我。”
闫狂夫脸色一阴,抬脚踹去,冷声说道:“修行一途,岂有他人相帮之理。”
姬逍不躲不闪,任凭那轻飘飘的一脚踹来,他只是拍拍灰尘,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笑嘻嘻的说道:“师伯又不是外人。”
“牙尖嘴利,”闫狂夫骂道,只是那眼中还是掀起一丝笑意,这小子当年被他那便宜师父带上山来,就不管不顾,他偏偏又生的极好,可那脾气却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硬,又不说话,自然而然受到了欺负,还是自己看不过去,开口帮他解了次围,谁知道,就被这小子死皮膏药般粘住,自己当时因为心结酗酒,莫说山上的那些小辈,哪怕是同辈师兄弟也避之不及,只有这小子敢和自己亲近。
思及至此,闫狂夫满脸无奈,只能招手让他坐下,犹豫片刻从怀里取出三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
“来此之前我去了趟朝歌道。”
朝歌道,中原极北,毗邻草原,战火最盛的老廊坊便位于此地。
“师伯去那里干什么?”
“去见见故人,无奈故人太过热情,非得送我这些礼物。”闫狂夫指着桌上的玉瓶笑着说道。
“这些是?”
“龙血。”闫狂夫随意的开口。
姬逍却是猛然一颤。
“方阙的龙血?”
当朝世家无数,可能称门阙者寥寥无几,皆是那些传承千年,历经数朝而屹立不倒的庞然大物,底蕴不可揣测,据说,大夏年间,曾有一头应龙渡劫,血溅龙滩,其中大多数都消融于天地,仍有小部分被人收入囊中,才造就了后来的方阙。
姬逍本以为这只是市井传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龙血?
他不禁面色古怪的望向闫狂夫,故人?这可是一个门阙的立世之本,什么样的故人会将这种东西当成礼物,不可能是四师伯抢过来的吧。
“想什么呢,”闫狂夫受不了这种眼神。一个板栗敲在姬逍头上。
“嘿嘿,”姬逍揉揉脑袋,在闫狂夫面前,他彻底恢复本性,谪仙风姿荡然无存。
“这龙血有什么用处?”姬逍不解。
“锤炼筋脉,去朴存真。”
“我本打算等你跻身餐霞,再交给你服用的,正好可以为你消除隐患,毕竟,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承受不起龙血的霸道。”
姬逍心中一暖,眼中充满感激。
“那为何现在就给我了。”
“因为它。”闫狂夫取出那颗得自金蛇郎君的漆黑珠子,指腹轻轻摩擦。
“你可知这是何物?”
姬逍摇摇头。
“怪不得你,先前我未曾知晓它的主人是谁的时候,也不清楚。”闫狂夫有些感叹。
“你可听说过玉郎君?”
“位居悬赏榜第三的玉郎君?”姬逍回忆着。
悬赏榜是由江湖诸多世家宗门联合成立发布,记录了无数罪恶滔天的魔头,赏金不等,每日更换。
玉郎君,位列悬赏榜第三已有二十多年,曾经毒杀过一座颇为强势的宗门上下数百人,修为高绝,罕有敌手,毒术更是无双,据说那位绝世枪仙亲自出手,仍让他逃脱。
闫狂夫嗤笑一声,“悬赏榜?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弄出来的玩意罢了。”
“来说正事,当初玉郎君靠毒功横行天下,依仗的便是此物,名曰纳元珠。”
“正如其名,作用就是提纳体内驳杂气机。”
“那对我有什么用?”姬逍疑惑。
强忍住一剑砍死这小子的冲动,闫狂夫没好气的说道:“拿这个砸死你。”
姬逍满脸黑线。
“服用龙血后,我会帮你引导其中的狂暴气机到纳元珠中去,只留下能够修复你体内隐患的力量,懂了嘛。”
闫狂夫补了一句:“消除隐患的事情,宜早不宜迟,得亏你小子运气好,竟然能得到纳元珠。”
哪怕到现在,他都不由感叹,这小子剑术一般,可运气确实不差,他可是知道,玉郎君那老家伙对这颗珠子有多看重。
姬逍嘿嘿一笑。
......
又是一个月过去。
临近年关,小院也变得忙碌起来。
“砰。”
三剑交错,两道身影瞬间被掀翻出去,连连跌退数十步才至住去势。
拳光如流星倒挂,出拳者却是俏丽少女,裙摆飞舞,轰向闫狂夫。
对于女子武夫,闫狂夫却是毫不留情,手中树枝轻点在迁细的手腕,猛然一颤。
“嘶!”澹台轻衣吃痛,一身气机滞止,恍如惊弓之鸟,瞬间远遁。
“不打了,闫大叔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澹台轻衣揉着红肿的手腕,有些委屈的瞪着男人。
闫狂夫驻足,他是真的对这丫头没办法,谁让这丫头有个好师父呢,那老怪物,自己可打不过,况且,这丫头看似娇憨,实则很会做人,这些日子,每次出去购置年货,都会给自己带壶好酒回来。
拿人手短,无奈,闫狂夫轻轻朝少女弹出一道淡绿色的气机,不过瞬息,红肿的手腕就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