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离城南步行得一个多时辰,而且还是走得快的情况下,刘骸走到家门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推开门,刘骸愣在了原地,皱着眉看向院内石凳上的白衣男子。
“你可真慢啊,夜宴都结束好一会儿了,我也解决完了人生大事,而你到现在才到家。”
来人正是徐子羽。
“你是来……杀我的?”刘骸反倒淡定了起来,毕竟自己在这样的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徐之羽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杀你?我能在你手里夺过瑶儿,那雪芝也不例外,勾勾手指头的事。”
“杀了你一个刘骸,还有很多个刘骸被她利用起来气我。”
“你不担心被我捷足先登?”刘骸道。
“哈哈,姬瑶可能还有这种可能,雪芝嘛,永远不可能喜欢一个凡人。而就在刚刚,姬瑶也已经彻底成为了我的人了。”
徐子羽说着站起了身,模样很是戏谑。
“我想问问你,作何感想?”
刘骸不知道说什么,但心里确实不大舒服,酒已经完全被刺激醒了。
“祝福你们!”
“哈哈……祝福我们?”徐子羽疑惑。“你怎知我不是那始乱终弃之人?”
刘骸平淡的看着他。“与我无关!”
徐子羽一挑眉。“我以为你是那种会为了心爱的女子奋不顾身的人,没想到你还长了脑子。”
“放心,我不会为她打抱不平,也没那个实力。”刘骸踏进家门。
“桌子被你师妹打坏了,所以这茶水下次再来喝吧!”
徐子羽点了点头,起身在刘骸耳边说道:“从别人手中把女子抢走,这是人生一大乐事,特别是当我欺身而上时,让她斥诉你之不足,那种感觉……哈哈哈……!谢谢你成全了我的快乐。”
刘骸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子羽。
他与姬瑶最亲密的接触是背她回舅父家,那这个不足会是什么呢?嫌自己是一个凡人吗?或是杜撰些子虚乌有的?
刘骸虽然对男女之事不太明了,但在吴欢的那个大染缸,什么都知道一些。
如果刘骸随性子来的话,会给徐子羽行个拱手行礼,并且面带微笑,装作若无其事。
但刘骸明白了,这徐子羽想看到的并不是从容的自己,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无尽的怒火抑制在心中。
果然,徐子羽见状狂笑不止,消失在了院内。
刘骸沉默,他虽然没有气急败坏,也知道姬瑶不值得,但要说毫不在意的话,那是假的。
可他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切还是得交给时间。
“呵呵!真他妈无能啊。”刘骸自嘲,
感慨过后,他回屋继续修炼。
天亮之时,刘骸叫来了工人重新做石桌,而自己给赵雪芝赶制衣裳。
因为怕赵雪芝不满意,刘骸在衣服上加了许多配饰,一直忙到傍晚,刘骸才弄完这几套衣裳。
晚饭,本来刘骸准备在对面的餐馆随便吃点,但好像来了个蹭饭的。
刘骸院门没关,周琪直接踏入院内,对刘骸微笑道:“刘骸,我来给你酬谢了”
刘骸闻声,向门口看去,忽然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刘员外家里,里里外外被我收刮的银子有三千两,我全部拿了,所以你打算要多少?”周琪道。
刘骸给周琪切了一壶茶。“看在你这么讲信用的份上,给我五百吧。”
周琪闻言,直接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刘骸。
“我可以吃顿饭再上路吗?”
刘骸看来看银票,还是接了过来。
“为什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了这两千两,在那里不能幸福一生呢?”
刘骸说着,便起身到灶房去做饭。
周琪看着那个背影,有些恍惚。
“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任性,那么我会不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呢?那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没有遗憾了?”
刘骸并没有听到周琪的声音,在灶房忙碌着。
忙着忙着忽然说道:“我突然有些想吉花了!”
周琪闻言道:“吉花去哪里了?我还想给她道个歉呢。”
刘骸嘿嘿一笑。“回老家结婚了。”
周琪闻言笑了笑。“不得不说,你是个好东家,还愿意把自己丫鬟嫁出去。”
“既然嫁出去了就不要想了,你不是有更好的选择吗?”
刘骸摇头道:“首先,我不是好东家,因为她是被我卖出去的,其次,我想她是因为没人给烧火,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姬瑶的?”
周琪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往灶房走去。“李乐告诉我的,他说你和公主殿下走得很近,让我不要再找不痛快了。”
可周琪哪会烧火啊,坐在灶门口没多久,就把火给弄熄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回去坐着吧!”刘骸驱赶道。
周琪无奈,只能回去继续坐着,与刘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当饭菜上座,天已经黑了,刘骸拿出两坛酒。
这不是为了款待周琪,而是自己从那过后,吃饭好像需要酒来送了,不然总感觉差点什么。
周琪夹起一块肉,“嗯,真香!”
随后又道:“对了,我还想买两件衣裳。”
刘骸摇头。“我不觉得你一个身揣两千两的人,应该穿几百两的衣裳,如果真的要的话,你明天来拿吧,现在的衣裳都是被别人定了的。”
周琪闻言,喝了一杯酒,有些遗憾道:“明天我来不了了,看来确实不适合这么贵的衣裳。”
刘骸听出了周琪的言外之意。“你是打算等下就回丰成吗?”
周琪摇头。“我回不去了,正阳也留不住,我这一辈子,只能漂泊了。”
“知道吗刘骸,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命太好了。”
这时,赵雪芝来到了刘骸的院门,但她并没有踏进去,因为她听到了里面有女子的声音。
他想知道这女的是谁,为什么会和刘骸单独在一起吃饭,想要看看,这女的是不是比自己更漂亮。
但他没有用神识去感知,因为她怀疑刘骸可能会感觉到,昨天看他钓鱼就发现不正常了,至于为什么怀疑,她也不知道。
刘骸准备送往嘴里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细细的咀嚼周琪的话语,随后一饮而尽,看着空空的杯子。
“我有何命?我的命好吗?”
周琪笑了笑。“不然呢?”
刘骸沉默半晌,随后面带笑意道:“我是前朝七皇子,按理说,我的命真的应该……好才对。”
赵雪芝兴趣更浓,没想到还能听到刘骸的身世。
周琪闻言也是一怔,她不知道刘骸的身世,但还没等她发问,刘骸的话又继续响起。
“可我还未出生,便被父亲抛弃,刚一出生,就被打入宗正寺,我没有见过我娘,我出生那天她就死了,我被一个宫女带大,在那个狭小……黑暗的房间里。”
“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呵呵~那个正常人会给自己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我十六岁那年,陈新大军攻陷皇宫,我那视为娘亲的宫女……被人刺穿胸膛,就这样死在我的怀里。”刘骸说着,比了比当时是如何抱着春华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
“我不愿意接受,也不敢接受,我无助、绝望、嘶吼,可于事无补,那时我明白了我是何等弱小。”
“呼……随后被卖入御兽山当面首,吴欢欺我,同门嫌我,就连那丑妇的男娼都压制我,我身具顶级木灵根,他们却让我修炼金系功法,最后更是落得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我的命,让我在前十六年里空白着,在之后的十多年里,被迫成长,鞭策着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狗就摇尾巴,因为不会摇尾巴的狗会挨饿,所以,以前的我枯瘦如柴,发育不良,到现在还是个矮子。”
“做人呐,就闭上嘴巴,因为话多会被打的,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话多又变成了狗。”
“而如今,和我谈婚论嫁的女子,也弃我而去,被人压身之时,还要在那个男子耳边诉说我的无能。”
“这就是我的命,这就是你说的好命。”
“命?欺我半生……”
“我不信命,但有人说我明如草芥。”
“呵呵……可那有如何呐?因为那人还说了,草木者,野火不尽,绝处……逢生!哈哈哈。”
“你说你今后会漂泊,谁又不是呢?在茫茫人海之中,你我都是无根之萍。”
“我不善说大话,但我觉得有一天,草木或许真的能生根,到时……再谈其它。”
不知何时,刘骸眼角已经有泪水流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就连姬瑶弃他而去都未曾流泪。
周琪沉默了,原来与人和善的不是刘骸,狂放不羁的也不是刘骸,但又都是刘骸。
她还记得刘骸与自己初见之时,那种和善给人一种讨好的感觉,她想,那或许就是刘骸的生存之道吧。
赵雪芝也陷入了沉默,她出生于山上,父亲更是枫霞宗大长老,她不懂人间疾苦,基本上是想要的都能得到,这一辈子,唯一让她难受的就是自己的师兄,怎么也不愿意臣服于自己的石榴裙下。
许久,赵雪芝才踏入房间,但并没有表现什么,哪怕一丝同情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