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寿亭描述这个场面的时候,用了一个词:惊了。
惊了这个词,一般用在骡子马这种牲口身上。
马惊了,驴惊了,还从来没有听说人惊了的。
可是,关寿亭用这个词来描述屋子里的人,又让人觉得无比的贴切。
战斗其实只持续了半个小时。
杀人,其实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之后,有人拍打着窗户说:“好了,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活人了。”
关寿亭要带着人去打开窗户。
但是村子里那个野修摇了摇头。
这野修说:“不着急,再等等,现在他身上的杀气还不够重。”
“让他和那些尸体待在一块,让他害怕,让他焦虑。这样他身上的杀气也怨气,就能积攒到最顶点了。”
不仅如此,野修还让人宰了一条黑狗,把黑狗血绕着屋子撒了一圈。
如此一来,死在屋子里的魂魄就出不来了。
关寿亭他们一直等到天亮。
其实这一晚上,他们也没有睡觉。
他们在布置祭坛,准备镇压墓主人的法器。
等到天亮之后,关寿亭带着村子里的壮劳力,手里拿着农具当武器,把小屋的门打开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冒出来。
屋子里面,到处都是尸体,在地上堆了一层。
而在角落里,那个人像是吓傻了一样,蜷缩成了一个球,不住的打哆嗦。
关寿亭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出来吧,你自由了。”
那人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哆嗦。
关寿亭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难道玩得太过了?吓傻了?”
“吓傻了的话,恐怕就不能用了啊。”
他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说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看,把他给拽出来。”
这两个人进去了,架着唯一的幸存者向外面走。
谁知道他们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从尸体堆里忽然跳出来一个人。
这人满身是血,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这人手里握着一个锋利的瓦片,直接就把两个村民给割喉了。
然后,他又冲出来,要杀了关寿亭。
当时关寿亭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幸好身边有几个强壮的村民拼死保护,他才活下来了。
这时候,野修赶过来了,三拳两脚就把这人打倒了。
这人也真是凶悍,被野修打断了一条腿,居然一瘸一拐的向村子外面跑过去。
村民拿着农具,乌央乌央的在后面追。
最后,这人被逼的跳了悬崖。
关寿亭有点不放心,对野修说:“要不然我带几个人,去下面找找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风险比较大,咱们最好谨慎一点。”
其实,关寿亭考虑的是对的,这毕竟是杀人啊。
但是野修没当回事。
野修说:“这人被我打断了一条腿,肯定活不了了,你们放心吧。”
“我打算他的腿的时候,在他身上加了禁咒,他的魂魄会被慢慢吞噬掉。”
村民一听这话,也就放心了。然后专心致志的对付那唯一的幸存者。
这时候,幸存者也已经缓过来了。
这人脸色煞白,希望村民能履行诺言,把他给放了。
关寿亭笑眯眯的问这人:“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是言出必行的好人呢?”
这人懵了。
然后,关寿亭组织人开了一个审判大会。
开这个审判大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幸存者生气,怨恨。
在审判大会上,关寿亭公开宣布。这家伙为了自己的生存,杀了很多人,简直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于是,村民要替天行道,活剐了这人。
开始的啥时候,这人还在求饶。
可是等到真正动刀的时候,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开始破口大骂,诅咒村民生孩子没屁眼。
可是村民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咒骂根本不在乎。
他们笑眯眯的,将这人的脸给切下来了。
切下脸来的时候,这人其实还活着,但是当头盖骨被撬开的时候,他很快就死了。
然后,就轮到野修上场了。
野修用术法,把这人的魂魄禁锢在身体当中,然后给他装上了木头雕刻的假头,将他的尸体打扮成了关帝的模样。
用野修的说法,凡人的力量,毕竟还是太弱小了,不得不借助一下神仙的力量。
而关帝,恰好就是神仙,是和村民关系最近的神仙。
而村民作为关帝的血脉,每个人都咬破手指,抹在了这尸体身上,算是用关帝的血,把他永永远远的禁锢在里面了。
做好了关帝的塑像之后,他们就把小屋里的血和尸体铲起来,加上泥土,作为建筑材料,在坟墓当中,盖了一座关帝庙。
这关帝庙凶悍至极,镇压的墓主人不敢再出来。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野修一日之间,好像苍老了十来岁。
他说自己阴德损耗人太多,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而野修死了之后,村民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他们中的人,渐渐地忘记了当年的这件事。
关寿亭以为,是当年这件事太震撼了,随着生活变好,他们不想再思考这些了。
可是……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不敢面对这些,因此选择了遗忘。
金生水拍了拍关寿亭的脸,说道:“老关,你猜错了,是当年的魂魄出问题了,开始报复你们了。”
“我们这个调查小组不来,你们早就死了。”
“当然,我们来了,你们也不一定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