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说道:“所以,这小子半夜就在苞谷地外面等着?”
关寿亭嗯了一声:“都得等着的。”
“大半夜的,女人钻苞谷地多危险?”
我们都无语了。
都踏马干这种事了,还营造什么爱妻人设啊。
谁知道关寿亭接着说道:“各位领导,你们不要觉得我说的太荒唐,其实当时大家就是这么想的。”
“要是没有男人守着,女人被拐跑了怎么办?”
“钻完了苞谷地不给我钱怎么办?”
“女人看上了大款,主动给人跑了怎么办?”
“这都是问题。”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那个年代,不熬夜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我问关寿亭:“你也熬夜吗?”
关寿亭吸了一口烟,说道:“我不熬夜,我毕竟是村子里的父母官嘛,不缺那一口吃的。”
“但是看见村民为了生存,做这样的事,我是痛心的要命啊。”
“他们虽然身体受到了创伤,但是我心灵的创伤也很深。”
“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想到他们又去了,我就睡不着觉。”
“好像钻苞谷地的不是他们,而是我。唉……这人不能太善良了。”
“没心没肺,自私自利的坏人,可以活的很开心。”
“像我们这种心地善良,心事重的人,会活的很痛苦。”
关寿亭指了指监控中的人,说道:“他就是最善良最敏感的人。”
“其实大家都熬夜,那就随大流呗,谁也别笑话谁。”
“但是他不行,整天唉声叹气的。”
“一会觉得女人对不起他了,一会觉得他对不起女人了。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等到后面生活好了,大家不熬夜了,可以按时作息了。”
“人家都没事了,继续恩恩爱爱的过日子了。”
“但是这小子不行,这小子过不去这个坎。一到晚上就睡不着,就出来在村里瞎溜达。”
“后来孙子都成年了,女人都死了,他还放不下这事,这踏马的不是有病吗?”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坐这抽烟。”
“你们看见他大半夜神神叨叨的,其实很正常,我们这的人都知道。”
我哦了一声。
金生水说道:“其他人呢,我看你们村晚上在外面溜达的不少啊。”
关寿亭说道:“那都不代表什么,各有各的原因吧。”
金生水哦了一声。
关寿亭问道:“各位领导,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我们这个梦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说道:“你们村子正中央,为什么有一片空地?”
关寿亭愣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一声:“这也不能全都把地占满了啊,总得留下几片地方,你们说是不是啊。”
我说道:“可是,你们留下的这片空地有点突兀啊。”
“我觉得,如果在那里面盖一座关帝庙的话,是不是正正好?”
关寿亭:“这个嘛……”
看关寿亭的表情吞吞吐吐的,分明是在隐瞒什么。
姬衍圣呵呵笑了一声,对关寿亭说道:“我们调查组的人,可是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啊。”
“你有什么小动作。小心思,是逃不过我们的法眼的,最好从实招来。”
关寿亭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那我就说了吧。”
“不过,希望各位领导,能看在我已经年近七十的份上,从轻发落啊。”
我们都点了点头。
我们的表情很平静,其实内心有点激动。
我感觉关寿亭要说一些秘密了。
果然,关寿亭的表情越来越神秘,然后他低声说道:“其实……那里有一座关帝庙,只是各位领导没有看见而已。”
我:“……”
金生水说道:“卧槽?你这关帝庙怎么回事?皇帝的新庙?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到?”
关寿亭干笑了一声,说道:“领导,你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说,关帝庙不在地上,在地下。”
“也不是在地下,唉,怎么说呢?”
“我要不然从头说吧。”
我们嗯了一声。
关寿亭说道:“我们这个村子发家,还是从当年修建水库搬迁开始的。”
“搬过来之后,我们都拿到了一大笔补偿款。本来咱们都是苦哈哈的山民,忽然之间就小康了。”
“当时这村里人就飘了啊,染上什么恶习的都有。”
“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堕落吗?”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既然是父母官,那就得做好村民的爹娘啊。”
这话听得我们直皱眉。
关寿亭说道:“后来我就去城里找了几个高人,就资讯他们啊,我们村民这可咋办。”
“这些高人都是学历比较高的成功人士,他就跟我说,坐吃山空,永远不行。”
“后辈里边出一个不肖子孙,那就全完了。”
“得让钱生钱。然后他们帮我们做了一个策划,让我们搞关二爷主题。”
“毕竟我们身上流着关二爷的血,干这个正合适。”
“于是,我们就用这些钱投资,大兴土木……”
“最后这村子就变成这样了。”
关寿亭叹了口气,说道:“踏马的,结果这些专家都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游客过来。”
“村民的钱全都打了水漂,简直是一夜返贫。”
“幸好上级看我们这些搬迁户不易,也害怕敌对势力拿我们生活困难做文章,抹黑关帝水库。因此时常接济我们,给我们点补助。否则我们早就要饭去了。”
“我本以为,我们村就这样了,烂泥扶不上墙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大自然自有他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