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对我说道：“大哥，我觉得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我嗯了一声：“我也在丢弃道德包袱了。”
金生水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这人啊。同情心太多了，很容易被人利用。”
他扭头看了看姬衍圣，说道：“姬老，你说是不是？”
姬衍圣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觉得最高境界是，你办了很多狠活，但是让大家觉得你很有同情心。”
金生水哑然。
他冲姬衍圣竖了竖大拇指，说道：“高境界。”
这时候，我们身边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我倒觉得，这个境界还是太在意旁人的眼光了。”
“在意多了，就有了掣肘。有了掣肘，早晚会被拿捏住。”
“依我看来，就是要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我就是坏到家的坏人，那么谁能奈我何？”
我们扭头一看，发现是姬霸从房间中走出来了。
现在的姬霸，全身都透着阴森森的鬼气。
可是我们却不觉得恐怖。
姬霸活着的时候，一身的枭雄味道，仔细看，总觉得这人随时准备着做奸臣。
那满身的煞气，让人觉得这家伙不好惹，不想接近。
他脸上就差写上出人头地四个字了。
但是他死了之后，魂魄反而平和了很多。
他的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红线，仔细看还能看出来，这红线其实是伤疤。
他的脑袋是放在脖子上的，走路的时候不能太晃，否则脑袋会歪，甚至有时候动作过大，还会掉下来。
因此，姬霸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始终抬着一只手。虚扶着脑袋。
他冲我们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他这么淡定，我们反而愣了。
金生水下意识的问道：“走？往哪走？”
姬霸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走阴人吗？当然是带我去阴曹地府了。”
金生水纳闷的说道：“你不抗拒去阴曹地府？”
姬霸说道：“为什么要抗拒？有生就有死，这是天道，谁能和天道相抗衡？”
“我是祝由术士，在我被砍头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我阳寿已尽了。”
“我知道，走阴人肯定会来找我的。”
“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是你。”
金生水一脸懵逼的说道：“你既然不抗拒去阴曹地府，刚才你跑什么跑？”
姬霸看了看屋子里面婷婷的尸体，说道：“因为，我放不下她。”
金生水感慨的说道：“这么深情吗？”
姬霸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深情。只是，我恨这个人恨得入骨，却又没办法杀了她。”
“她在姬家待过，学了一些东西，为人又不择手段，很难对付。”
“我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杀了她。可是杀了她之后，也很麻烦。”
“她把一些秘密藏在其他地方了。总之……”
姬霸苦笑了一声，说道：“直到我死了以后，甩掉了那一身臭皮囊，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前半生都错了。”
“我顾虑太多了，太想做一个好人了。可是这世道，好人难做。”
“既然如此，不如上梁山。”
他伸了伸懒腰，说道：“现在心愿已了，了无牵挂，你可以带我走了。”
金生水竖了竖大拇指，说道：“潇洒。”
随后，他把绳索套在了姬霸身上。
当他拽着姬霸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从屋子里面飘出来了一个人影。
这人正是婷婷的魂魄。
她指着姬霸，歇斯底里的说道：“你敢杀人？你居然敢杀人？好啊，我一定要你好看。”
姬霸一扬手，啪的一声，给她打的原地转了一圈：“看个屁啊，老子都要去阴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婷婷蹲在地上，委屈的哭了。
她嘴里嘀咕着：“当初我就不应该跟你来灵州。不来灵州，我也落不到今日这般田地。”
姬霸笑了笑，对我们说道：“诸位，看见没有？这种人其实也就这两招。”
“软的就是痛哭流涕装可怜，让你觉得愧疚。”
“硬的就是语言贬低加威胁，让你觉得害怕。”
“你在又怕又愧当中，不知不觉就被驯化了。”
他又踹了婷婷一脚，说道：“对付这种烂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手黑心硬。”
“千万别踏马有圣母心。记住，先己后人。”
“先对自己好，再对自己父母好，然后再说别人。”
姬霸看起来像是在教学，其实是在倒苦水，把这半辈子的委屈都念叨出来了。
我们谁也没有搭理亭亭，直接离开了这里。
姬霸对金生水说道：“我们这就去见阴差吗？”
金生水嗯了一声，说道：“是啊。”
姬霸说道：“见阴差，不用这么多人吧？”
金生水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祝由术士吗？一身的本事，没有人陪着，我还真不敢勾你的魂魄。”
“谁知道你会不会跑了？”
“要是跑了，那倒还好点。万一被你给反杀了，那我死的是不是有点冤？”
姬霸咧嘴笑了，冲金生水呲了呲牙。
他幽幽的说道：“那你就不怕，我反杀你的时候，连累了你这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