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想要从病床上起来,却动不了。
他的手脚被捆绑住了,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又回来了?”杨万里自语了这么一声后,赶紧用起了金光咒。
有了刚才法场的经历,他完全可以断定。
自己之前是被洗脑了,趁着现在还记得自己是杨万里,得赶紧想办法醒过来。
可金光咒依旧没法用出来。
而且,他把金光咒的词儿都忘了好多……
这让他越来越急。
着急的同时,他在尽力安抚自己,“别急,别急,平静下来才能清醒的想办法。”
可他越是想平静,就越是暴躁。
控制不了的火气,疯狂的往外喷发。
不多久,他暴力的挣扎了起来。
一边挣扎, 一边叫高声喊道:“喂!”
“喂!有人吗?!”
“你**!把我放了!我****!!*****!!!”
情绪完全绷不住了,像是变了个人。
不多久。
一个小护士进来瞧了一眼,然后,没等杨万里问啥呢,她跑开了。
好在不一会儿,小护士又回来了,跟护士一起来的,是个打扮精神戴个眼镜的中年男大夫。
他微笑着的问道:“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杨万里愤怒的说:“把我解开,我就舒服了。”
说着的同时,他还在挣扎。
大夫神色不变的回道:“暂时解不了。”
杨万里又说:“好!妈的,那你先告诉我,这是哪儿啊?”
“精神卫生中心。”
“荒谬啊!假的,你们都是假的!”杨万里激动的说着,然后继续骂了街,“我去你*的!有种放开我!有种现实里碰一碰!你让我做梦有啥意思?!”
“我见过魇鬼!你这套我懂!唬不住我!!”
男大夫平静的问:“你认为你叫什么?”
杨万里大声回道:“我叫杨万里,华北唐城人!津门大学大一学生!”
“我根本就不该在九七年!九七年的时候,我才两三岁!”
“你就是控制我脑子的家伙吧?!”
“孙子!你敢把我松开吗?!我好好稀罕稀罕你。”
“你先冷静,先冷静。”男医生情绪沉稳的说着,然后拿过了一面镜子,对准了杨万里的脸,“你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里面是一个圆脸的憨实中年男。
杨万里很抗拒看镜子里的男人,他疯狂挣扎,疯狂咆哮!
“假的!都是假的!”
“妈的!”
“……”
接下来的日子,杨万里不断的在医院里被喂药,一次次被注射镇定剂。
老父母经常会过来看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劝他,让他配合医生。
还给他讲述作为刘生的他,都有过哪些有意思的成长经历。
老父母那难过的样子,那担心的样子,看得多了,杨万里竟然会心酸了。
但他还是好多次的和他们说,“我叫杨万里,我不是你们儿子。”
“别来了,我知道这都是假的。”
他这话每次出口后,都能换来老两口的眼泪。
经过半年多的“治疗”后。
渐渐地,杨万里适应了平庸,憨实的长相。
也接受了自己叫刘生,是个老实人的事实。
对杨万里的身份,还有关于杨万里的记忆都不太去追究了。
毕竟,如果他真的是杨万里,真的在道观里经历生死时刻。
半年过去了,他早该死了。
而不是在精神病院里每天枯燥的过日子。
而自己的病因,这半年里他早就搞明白了。
首先,他认为自己是杨万里的这个事儿,是因为精神分裂在作祟。
大夫说很多精神分裂的患者,他们的生活底色都是灰色。
因为生活中太过没有存在感,所以特别爱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这样可以满足自己的内心需求。
而通过刘生的成长经历和生活经历来看,他太没有存在感了,他太卑微了。
这两点导致他没有朋友,没有朋友,独处时间就多了。
人在长时间的独处中,生活在不如意的环境里,精神就会容易出现问题。
简单说就是,刘生想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活活把自己想疯了。
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的刘生,对杨万里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一年后,他痊愈出院的时候已经记不清杨万里的样子了。
对了,他之所以没有被枪毙是因为,法场地震,山倒地裂的时候他没有跑,而是帮着救人来着。
当然,这也不是让他免死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刘生在法场发疯的事儿,让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古怪。
自然灾难过后,专家对刘生进行了精神检测,结果查出了严重的精神病。
这样一来,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刘生在杀人的时候不是在精神病的发病期。
所以,最终,刘生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他的父母卖房卖地给了两个受害者家属赔偿,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虽然刘生躲过了死劫。
但活着对他来说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当地没他的容身之所了。
出院以后,好多人背地里打过他。
将他视为畜生!
不打他的人,也都会远离他。
就连一个娘生的几个兄弟也都躲他远远的。
当地报纸上,就他这个事儿特地做了几期讨论。
讨论的话题是,精神病患者行凶是否也应该负刑事责任。
没办法,刘生只好准备去外地发展。
他选择的地方是北方,是津门。
卖了房地,住在大哥家的老父母以为刘生犯病了,横拦竖挡的不让。
毕竟,刘生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说自己是津门大学的学生。
刘生见说不动,直接给老父母跪下了,“爸,妈,我只是想去看看。”
“我真没犯病。”
“而且,我去津门看看,没准就彻底死心了。”
边上的大哥大嫂也替刘生说好话,劝老两口。
刘生嘴上感谢着大哥大嫂,心里却是苦笑。
这俩人早就巴不得自己赶紧离开呢……
自己给家里丢人了,连带着几个兄弟都被人戳脊梁骨。
老父母犹豫了一会后,母亲抬手摸住了刘生的脸,眼睛泛着泪花的问道:“现在分得清了吗?”
刘生重重点头,红着眼笑道:“分得清了,真的分得清了。我是刘生,你的憨儿子刘生。”
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刘生背着一个双肩包走出了村子,路过青城山山脚的时候,他跪下朝山上磕了个头。
这是在给被害者磕头。
这个事儿成了他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心结。
他痛恨自己的一时上头,让两个姑娘以那么残忍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路上,刘生想。
“自己既然是憋屈导致的精神病,没准等到了大城市就不憋屈了。”
“以后,也就不会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