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自己吗……?
沈光煜越看越觉得茫然。
虽然梦境的内容在他看来无比的荒谬、虚假、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看,这才是合乎情理的发展。
梦里的夏以岚没有性情大变,她依旧坚定地爱着自己。
虽然商战的内容并不多,但是他能看到自己虽然在沈知封那里栽了跟头,却凭借着自己手上的几个新能源公司重新做出了成果。
沈知封明明不敌他,在商业上的对抗中也显露颓势。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是因为以岚的改变?
沈光煜忽然不敢深想,他逃避于想起夏以岚那个被他打掉的孩子。
他无法面对那个被他害死的孩子。
于是他对夏以诗的怒火又重新点燃了起来。
都是因为夏以诗……都是她!
是她心术不正、贪得无厌,把所有人骗的团团转还不知足。
是她心机深沉又恶毒,才会害得他和以岚走了那么多的弯路。
沈光煜不敢怨怪自己,也无法怨怪他自己。
他只能转移自己的怒火与仇恨,把错误归咎于其他人,以自欺欺人的方式来逃避自责。
这个梦境醒来之后,沈光煜白天工作时都有些魂不守舍。
端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同事。
同事斜了他一眼,转身进去了。
沈光煜在过往的人生中真的极少遭受这种来自别人的冷待,他情绪愈发激动,双手紧紧握着杯壁,似乎都感觉不到烫意。
睡眠不足和精神状态不好,让他的情绪本就不太稳定,他死死地愣在门口,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刚刚同事轻蔑厌恶的眼神。
沈光煜越想越忍无可忍,转身就想推门进去发泄自己的怒火。
“……切,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
沈光煜推门的手僵在了原处。
然后是另一个同事的声音:“怎么了,你这么看不惯他?”
刚刚被沈光煜撞到的那个同事也是语气不耐烦:“晦气死了,天天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好奇的声音,“什么情况啊?”
幸灾乐祸的语气,“你不知道吗?哇,你居然都不在网上吃瓜,沈光煜啊!沈啊!之前那个退市解散的沈氏你没听说过吗?”
诧异的回答,“啊,不会吧?是他吗,他以前还真是豪门少爷啊?”
“呵呵,你现在去网上搜还能搜到呢。沈氏没倒之前他就在网上丢人现眼好多次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豪门姐妹花争一夫’的主角就是他啊!”
“……这听着怎么这么……他看着也不像这种人啊……”
“废物富二代一个呗,眼睛也瞎,错把鱼目当珍珠,放着自己好好的妻子不要,非要跟那个私生女纠缠不清……你看夏氏现在那个掌权人,就是他前妻,看看他俩这个境遇对比,啧。”
被科普了一波八卦的那个同事唏嘘不已,“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前妻也算是跳出火坑了吧,看人家现在事业蒸蒸日上,还好没被这个花心渣男拖累。”
……
沈光煜在一门之外听着,手握在门把手上,紧紧的,恨不得想把它捏碎。
眼前闪过一幕幕的画面——梦境的景象、意气风发的自己、楚楚可怜的夏以诗、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已的夏以岚的绝望、沈老爷子失望的目光、母亲被赶出家的心灰意冷、找工作时的碰壁、HR看他那诧异瞧不起的目光、同事看好戏似的幸灾乐祸……
耳边也声音嘈杂,有父亲母亲吵架似的歇斯底里、有梦境里以岚对他的痛哭哀求、有祈岚对他不屑一顾的嘲讽、有同事在背后八卦的阴阳怪气、甚至有夏以诗的每一次谎言——
以往单纯诚恳的声音,如今回想起来竟觉得恶心。
沈光煜突然觉得可笑,她把他害到如今这番境地……
他手一松,杯子掉落在地毯上‘咚’的一声,热烫的咖啡溅在了他的皮鞋与裤腿上,他丝毫没有在意。
沈光煜什么也没有管,转过身大步朝电梯迈去。
另外两个同事听到门外响声,拉开门,看见一只摔在地上的杯子,面面相觑。
……
夏以诗自从被救出来之后,情况就一直时好时坏的。
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母亲只会教她享乐挥霍,攀附于别人来生存。
在钟池安那本就受了不小的折磨与刺激,等出来后又直接面对沈光煜的质问与怒火。
她的两大靠山,一个夏父,一个沈光煜,一瞬间全部倒塌。
沈光煜显然是记仇得很,自家企业焦头烂额之际也不忘使手段折腾夏父他们。
冤有头债有主,夏父可不是多么有勇气有担当的人,哪想被沈光煜针对啊。
夏父自然不会与夏以诗和她母亲搞什么家人情深,干净利落的和她们划清界限,把她们赶了出去。
夏以诗从天堂跌落地狱后才发现,原来她以前还没有在地狱最底层。
她母亲也同样只会做依附于人的金丝雀,哪里会养得起她们两个人。
很快,她母亲熟门熟路找到了一个愿意养着她的中年男人,跟着他走了。
夏以诗一个人被扔在破破烂烂的租住房里,从母亲指缝里留点钱供自己生存。
夏以诗从前的生活被奢侈品、珠宝、鲜花与豪车包围,她受不了这种拮据贫困的生活。
往日里看不惯她的塑料姐妹花也幸灾乐祸的刺激她。
她也想过她要不要和母亲一样……找个人养她……可她素来自命不凡,觉得只有以前沈光煜那种英俊且多金的年轻人才配得上她,哪里愿意自降身价去找那些肥头大耳的油腻老板?
就在她每日纠结、焦虑、沉浸于痛苦、不满于现状的状态下,沈光煜找上了门来。
夏以诗发现是沈光煜,兴高采烈地开了门,她冲上去抱住沈光煜,“阿煜哥哥,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带我走吧,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
沈光煜一耳光把她打翻在地,“你这种恶毒的烂女人,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夏以诗疯了似的冲上去推搡他,“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啊!你说过你感激我、喜欢我、要一辈子守着我的啊——”
沈光煜猝不及防被她推到茶几旁,他怒火中烧,拿起旁边的水果刀朝她捅了过去:“你也敢这么说?!你配吗!你就是个骗子!毁了一切的骗子!你不配活着!”
敞着的大门外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是隔壁的邻居。
邻居惊恐地看着面目狰狞满手鲜血的沈光煜,和被刺穿腹部面色苍白的夏以诗,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