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封声音有些低哑,轻轻喊了一声,“岚岚。”
祈岚也放轻声音,问他:“不舒服吗?”
沈知封没作声,半晌才说,“今晚陪着我吧。”
祈岚“嗯?”了一声,没立即应下,“为什么啊。”
沈知封埋在她的脖子里,声音有些发闷,“钟池安说我是空巢老人。”
祈岚有点想笑,“怎么了,他开玩笑你还真听进去了?”
沈知封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是啊,我家里只有我了。”
祈岚那一刹那心里酸软,反手抱住他安抚了好一会,“走吧,回家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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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数小时前,当钟池安带着朋友们踏进酒店包厢时——
——城市的另一边,夏家住宅,沈光煜踏进了夏以诗的房间。
夏以诗的眼眶中早已盈满泪水,对她来说,柔弱哭泣的戏份简直是家常便饭。
当然这次不是演的,毕竟她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沈光煜冷静的站在她床边,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的眼泪。
夏以诗心里无端的慌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沈光煜的态度为什么如此冷漠。
夏以诗等了半天等不到沈光煜开口,沈光煜就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哭了好一会。
实在是没办法了,夏以诗才带着哭腔,边抽噎边说,“阿煜哥哥,你来抱抱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怕……”
见她说话时还一抽一抽的,沈光煜从桌上拿了杯水。
试了试水温是凉的,沈光煜把水递给她,“喝点儿,冷静一下。”
夏以诗接过水,似乎感受到了沈光煜的一点点关心,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喝了两口水后,夏以诗再度开口,“……阿煜哥哥,你以后会好好保护我的吗?”
沈光煜不置可否,声音中带了些讽刺意味地问她,“要我保护你什么,给你治白血病吗?”
夏以诗猛地慌乱了一下,她以为她被祈岚绑架折磨了这么久,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她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伸出手想要去够沈光煜。
夏以诗的眼中重新蕴满了泪意,“对不起阿煜哥哥,我真的错了……呜呜,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没法不嫉妒姐姐……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沈光煜没接这一茬,又问她,“你和耿玮的关系挺好?”
夏以诗惊讶的睁大眼睛……难道他知道耿玮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夏以诗又莫名有些安心下来,原来沈光煜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吃醋了?
不过也正常,男人对自己的心上人总是有占有欲的,就算是兄弟来了也不行。
夏以诗连忙解释道,“没有很好,只是我有时候想关心你的情况……所以会找他问一问聊一聊……上次、上次是因为他看我太伤心了,我太害怕姐姐把你抢走了,所以他才帮我的。”
沈光煜点点头,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句,“……嗯,想关心我的情况。”
夏以诗呆呆的应道:“是、是啊。”
沈光煜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和的意味,“都关心到什么了?”
夏以诗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什么?”
沈光煜话题一转,“那个红玉手串呢?”
夏以诗一直好好地保存着,毕竟这价值不菲的东西又代表了沈光煜的特殊待遇,她可不敢弄丢。
她也没反应过来沈光煜要干什么,俯下身子拉开床头柜,从盒子里取出了那个红玉手串。
沈光煜从她手里抽走手串,随手扔进兜里,语气淡淡,“说起来,你帮我保管这手串这么久,我今天从沈知封那里把你救出来,也算仁至义尽了,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夏以诗仿佛晴天霹雳,整个人愣在那里。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两手抓住沈光煜的手腕,声音惊恐的变了调子,“什么……什么?阿煜哥哥!你不要我了吗?我……我爱你啊阿煜哥哥,我、我还救过你……”
沈光煜捏着她的手腕,力气很大,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移开。
他淡漠的问:“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在哪里救过我?”
夏以诗语气有点发抖:“在……我们高中的游泳馆呀。”
沈光煜从旁边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腕,边擦边说,“哦……你救人救得也很不走心啊,把我捞上来也不知道做个人工呼吸,就直接去喊保安,不怕我躺在那呛死吗?”
夏以诗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夏以岚,为什么救人都不知道好好救。
嘴上只能结结巴巴的应着沈光煜,“我不太会……所以就没有做……对不起阿煜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间沈光煜周身的空气都阴冷了下来。
沈光煜冷笑了一声,“哦,刚刚是我说错了,我怎么记得救我的人给我做了人工呼吸呢,而且还很熟练。”
夏以诗刚想顺着他的话弥补自己的漏洞,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
夏以诗的眼神中突然爬上了惊恐,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他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了!
夏以诗浑身哆嗦,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给自己找补。
沈光煜上前一步,用湿巾隔着手捏住了夏以诗的下巴。
他手劲奇大,痛得夏以诗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沈光煜声音越发轻柔,但其中蕴含的狠意让夏以诗的恐惧深入骨髓。
“怎么不说话了?夏以诗……顶替别人身份,好玩吗?”
夏以诗试图不承认、试图求饶、试图抵赖,但是千万种想法在脑袋里转过一个弯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光煜倒也并不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也并不想再跟她废话更多,只是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你放心,你做的这件事……哦不,是每一件,从小到大,你对以岚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一点一点、认认真真、毫无遗漏的、全部都还给你。”
夏以诗那一刹那害怕得快要死掉。
害人的时候不觉得,当自己造的每一分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了受害者的委屈与绝望。